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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克劳利家在女王的克劳利镇(第2页)

“从来没有,将来也不会,这是与我的原则相违背的。汀克,要是你想坐下,就到厨房再拿一把椅子过来。我们一起吃点晚餐。”

随后,准男爵用一把叉子将炉火上的平底锅里一块牛肚和一个洋葱叉出来,匀称地切成两份,跟汀克太太一起享用。“你知道吗,夏泼小姐,我不在城里的时候,就会把伙食费给汀克。我在城里的时候,她就跟我家人一起吃。嚯!嚯!我很高兴夏泼小姐不饿,你呢,汀克?”说着,他们就吃起了那朴素的晚餐。

晚餐过后,皮特·克劳利爵士开始抽烟斗。屋子完全黑下来后,他在锡烛台上点燃了灯芯草蜡烛,然后从一个好像永远掏不完的袋子里拿出一大沓文件,一边读一遍整理。

“我是来城里打官司的,我亲爱的,所以明天可以有个这么漂亮姑娘在路上作陪。”

“他总是打官司。”汀克太太拿起那壶黑啤酒说。

“喝去吧,”准男爵说,“没错,我亲爱的,汀克说得很对。在英国,我胜诉和败诉的官司比谁都多。你看这儿,准男爵克劳利诉斯纳夫,这场我肯定打赢,不然我就不叫皮特·克劳利。再看这场,波德尔等人诉准男爵克劳利,还有斯奈利教区的济贫助理诉准男爵克劳利。他们证明不了那是公有地。看我怎么把他们驳倒,那地是我的。它不再属于教区,就像它不属于你或汀克一样。我要打赢他们,花我一千几尼也在所不惜。要是你愿意,来看看这些文件,我亲爱的。你写字好看吗?到了女王的克劳利镇,我会让你发挥作用的,尽管放心,夏泼小姐。现在家里的老太太死了,我需要人帮忙。”

“他母亲跟他一样糟,”汀克说,“凡是跟她做过生意的,她全跟人家打过官司。四年内辞退了四十八个仆人。”

“她当时手头紧——特别紧!”准男爵干脆地说,“但她对我有价值,省了我一个管家的钱。”他就这么把自己的私事交代了出来,让新来的人觉得颇为有趣,谈话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不管皮特·克劳利爵士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好是坏,反正他丝毫没有遮掩。他不间断地谈论自己,有时用最粗最俗的汉普郡口音,有时又像个久经世故之人。吩咐完夏泼小姐明早必须五点起床后,他跟她道了晚安。“你晚上跟汀克一起睡,”他说,“那张床够大,能睡两个人。克劳利老夫人就是死在那张**。晚安。”

皮特爵士祝完晚安就走了。汀克举着灯芯草蜡烛,领着瑞贝卡走上宽大阴冷的石梯,经过几扇萧条的、门把手裹在纸张里的客厅大门,进了靠近门口的大卧室,也就是克劳利老夫人归西的地方。床和卧室都弥漫着阴森的死亡气息,让人觉得克劳利老夫人不仅死在了这儿,还把阴魂留了下来。瑞贝卡倒不在意,她活泼地在卧室里跑来跑去,先瞅瞅大衣橱、柜子和壁橱里面有什么,又试着打开紧锁的抽屉,还仔细端详凄郁的绘画和梳妆用品,女杂役则在一边做祷告。“小姐,如果我良心不安,我是不敢睡在这张**的。”那位老女人说。瑞贝卡则应道:“这床够大,我们两个外加几个鬼魂睡也不挤。跟我讲讲克劳利老夫人和皮特·克劳利爵士的事吧,还有这个家里所有人的故事,我亲爱的汀克太太。”

不过老汀克没有被她的盘问套出话来,只是说床是用来睡觉的,不是用来谈话的,说完就占着床的一角打起大呼噜来。若非良心纯洁,一般人绝对打不了这么响。瑞贝卡在**躺了好长时间,心里想着明天的事,想着她即将要走进的新世界,想着她在新世界里成功的机会。小盆里的灯芯草烛光摇曳不定。壁炉台往上方投去一个巨大的黑影,掩住半张发霉的刺绣,那无疑是故去老夫人的生前作品。黑影还掩住了两张肖像,一张是穿学士袍的小伙儿,另一张的小伙儿穿着红色上衣,像个士兵。瑞贝卡把后者带入了梦乡。

四点到了,夏日早晨的天空中出现一片玫瑰红,连大冈特街也有了朝气。忠实的汀克叫醒**的同伴,吩咐她为出行做准备,然后拉开前厅大门的门闩,拔掉插销,丁零当啷一阵响,惊得街道各户的酣睡戛然而止。他走到牛津街,在停车处雇了一辆街车。我不必说它的车号,也不必解释车夫这么早等在斯瓦罗街附近,是希望遇上几个年轻的公子哥儿晕晕乎乎地从酒馆里出来,坐他们的马车回家,然后趁着酒劲儿,多给他们几个钱。

同样不必说的是,假如那车夫真抱着上述希望等客,那他必然要大失所望。他赶车把尊敬的准男爵带到城里,后者却除了车费,一个子儿也不愿多给他。车夫无论恳求还是发火都无济于事,于是把夏泼小姐的几只硬纸盒扔进了天鹅客栈门前的水沟,发誓说要起诉他。

“你最好别这么干,”旁边有个马夫说,“这可是皮特·克劳利爵士。”

“说得没错,乔,”准男爵赞许道,“我倒想看看谁能打得赢我。”

“我也想看看。”乔怏怏地笑了笑,把准男爵的行李搬上另一辆马车的车顶。

“车夫,把你旁边的座位留给我。”国会议员对车夫说。对方碰了碰帽子致意,嘴上答:“是,皮特爵士。”心里却窝火,他本来答应把那个座位留给剑桥大学一位年轻绅士,这样他就能从他那儿稳赚一克朗,没想到计划泡汤。就这样,夏泼小姐坐在车厢后座,即将被带进一个广阔的世界。

那剑桥大学的年轻人把五件大衣堆在胸前,满脸不乐意,直到夏泼小姐不得不从车厢里出来,爬上车顶坐在他身边,他脾气才变好。他把其中一件大衣盖在瑞贝卡身上,变得和颜悦色。一个患气喘病的男人和一个正儿八经的女人接连上了马车。女人声称这是自己这辈子头一次坐公共马车。驿车里总有这样的女人——唉呀!我应该说“以前的驿车”才对,现在哪儿还有这种车?还有一个拿着白兰地酒瓶的胖寡妇也上了车。行李搬运工来向大家要搬运费,那男的给了他六便士,寡妇给了五枚油乎乎的半便士。马车终于开动了,先穿过奥德斯门的几条暗巷,不久咯噔咯噔地经过圣保罗教堂的蓝色圆顶,铃铛响着,又迅速跑过福利特市场的新来者入口。不过福利特市场现在已不复存在,与埃克塞特市场一起消失在世界的暗处。接着几位乘客经过皮卡迪利大街的白熊旅馆,看见骑士桥蔬菜市场的露珠化作轻雾,又路过了特纳姆格林、布兰特伍德和巴克肖特。以上这些,都不必详述。但写下这些文字的作者从前是去过那些地方的。那时阳光同样明媚,旅途同样丰富,可如今回想起来,却只留下甜蜜又温柔的失落感。当年那条路连同路上的趣事怎么都没影儿了?长着酒糟鼻的忠厚老车夫们还可以去切尔西或格林威治[10]吗?老威勒[11]还活着吗?还有店伙计和他们的客栈呢?里面卖的冷牛腿呢?还有那个发育不良的马夫,长着青鼻子,提着叮当响的水桶,他去了哪儿,他那代人去哪儿了呢?如今穿小短裙的某些儿童日后是要成为大天才,给读者的孩子们写小说的,等他们听说这些人和事时,一定会觉得那是尼尼微[12]、狮心王[13]和杰克·谢泼德[14]一般的神话和历史。公共马车将成为传奇,组成车队的四匹栗色马也会如同布塞福勒斯[15]和黑蓓丝[16]一样令他们神往。啊,当马夫将马衣取下,让马儿奔跑而去时,您看看那闪闪发亮的毛发!啊,它们跑到某个站点后,身上冒着热气,羞怯地走入客栈大院时,您再瞧瞧那一摇一摆的尾巴!唉呀!我们再也听不见半夜的号角声,看不见路上收费关卡栅栏打开的景象了。等等,故事里这辆特拉法格尔号四座轻便马车究竟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要不就在女王的克劳利镇下车,看看瑞贝卡·夏泼小姐如何在那里发迹吧。

[1] 指曾经繁荣,但随着时代变迁已变成人口稀少,却仍保留选派议员权力的选区。这种结果的背后是土地贵族对议会席位的控制。

[2] 指查塔姆伯爵威廉·皮特(1708—1778),曾任英国首相,被誉为“伟大的下院议员”。

[3] 指马尔博罗公爵约翰·丘吉尔(1650—1722),英国著名将领,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中率军击败路易十四。

[4] 当时威廉·皮特被迫辞去在政府的重要职务,比尤特勋伯爵约翰·斯图尔特(1713—1792)得势,继而成为新一任首相。书中的比尤特·克劳利牧师正是以这位新首相的名字命名。

[5] 指小威廉·皮特,威廉·皮特的儿子,1783—1801年及1804—1806年任英国首相。

[6] 指弗朗西斯·罗登·黑斯廷斯(1754—1826),英国将领,后担任印度总督。他与威尔士亲王,也就是后来的乔治四世交情颇深。

[7] 理查德·罗夫顿(1748—1822),英国知名演员,主要在科文特花园剧院工作。

[8] 报丧纹章匾是一种在英国和一些其它国家传统上用于表示贵族或高级社会成员死亡的悬挂装饰物。这些装饰物通常挂在教堂或贵族家庭的建筑物上,用于标识某人已故。

[9] 在旧时货币中,1法寻等于14便士。

[10] 这两个地方都有养老院。

[11] 狄更斯小说《匹克威克外传》中的马车夫,儿子是匹克威克先生的仆人。

[12] 古亚述王国的首都,在今日的伊拉克北部。

[13] 指金雀花王朝的英格兰国王理查一世,因其在战场上的晓勇和英明统帅得名“狮心王”。

[14] 杰克·谢泼德,英国18世纪初著名盗贼,曾四次越狱,成为当时不少文艺作品的主角。

[15] 布塞福勒斯,亚历山大大帝的一匹战马。

[16] 黑蓓丝,18世纪初另一名著名盗贼迪克·特平的母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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