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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我们的朋友少校(第1页)

第五十八章我们的朋友少校

我们的少校在“拉姆昌德号”很受欢迎,当他和赛德利先生一起走到接他们上岸的小船上时,全体船员在布拉格船长的带领下,无论水手还是职员,一起为多宾少校欢呼三声。多宾满脸通红,点着头以示感谢。乔斯很可能以为这欢呼声是给他的,所以脱下那顶金边军便帽,威风地向朋友们挥手。小船把他们接到码头,他们庄重地上了岸,准备从那儿去皇家乔治旅馆。

皇家乔治旅馆的咖啡馆里摆着肥厚鲜美的牛腿肉,一看那银色大酒杯就知道这里能喝上正宗的英式自酿麦芽酒和黑啤酒,从国外回来的旅客谁不会往这些令人振奋又喜悦的佳肴上多瞅两眼,谁不爱在这舒心安逸的英式旅馆里多待几天?可是多宾刚到南安普敦,就吵着要坐上驿车往伦敦去。乔斯可不肯走。这肥胖的孟加拉绅士挤在一张窄**受了一路的罪,如今怎会用他眼前绵软起伏的大羽绒床,去换一通宵的驿车座位?他说行李运来之前他不会动身,手上没烟斗也上不了路,所以多宾只好等一晚上再走。他给家里寄了封信说他已回国,求着乔斯也给家里人写信。乔斯答应了,不过食言了。船长、船上那医生,还有一两个乘客也到了旅馆,跟我们这两位绅士一起吃饭。乔斯大摆排场,点各种贵菜,还答应少校第二天就和他一起去伦敦。旅馆老板说看着乔斯喝一品脱大杯黑啤酒,他心里不知有多痛快。要是我有时间离个题的话,我真想用一整章来描述踏入英国土地后喝第一杯黑啤酒是什么感觉。啊,实在太妙!为了久别后的那口酒,离开家乡一年也值!

第二天早上,多宾像往常一样把衣服穿整齐、胡子刮干净,然后走出房门。不过他起来得太早,旅馆里的人一个都没醒,除了那些似乎永远不用休息的擦靴杂役。少校在昏暗的走廊嘎吱嘎吱走路的时候,还能听见客房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随后那从不睡觉的擦靴杂役从一个门口溜到另一个门口,把半筒靴、高筒靴和牛津鞋逐一擦干净。接着乔斯的印度用人起来了,开始为主人准备一大套笨重的梳妆用品,以及装水烟。然后女佣们也露面了,在走廊里看见那黝黑的印度用人还以为撞见鬼了,吓得纷纷尖叫。女佣们擦地板时,印度用人和多宾又不小心碰倒了她们的水桶。后来等第一个侍者出现并把大门打开后,少校觉得是时候离开了。于是马上叫人去雇驿车,他们好随时出发。

▲乔斯的印度用人

他走到赛德利先生的房间,拉开宽敞双人床的帐子,看见乔斯先生还在打呼噜。“起床啦!赛德利,”少校说,“该出发了。驿车半小时内就到。”

乔斯裹在被窝里生气地嚷嚷现在几点,多宾是个死到临头也坚决不撒谎的人,只好红着脸告诉他真相。紧接着一连串脏话就从乔斯嘴里蹦了出来。他说了什么,我不便重复,不过这些脏话再清楚不过地让多宾认识到:此时若是硬要逼他起床,就如同将他的灵魂撕裂;多宾最好下地狱去,而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他走;这种把人吵醒的行为不仅没有风度,而且恶劣至极!窘迫的少校只好离开,让乔斯继续回到他被打断的梦乡。

不久后驿车来了,少校也不想等了。

即便是一个出外旅游的英国贵族,或者是为报社送急件的信使(为政府送信一般要慢许多),也不会像多宾赶得这么着急。驿车车夫收了他一大笔小费,心里惊异。马车从一个路标向另一个路标疾驰,绿意盎然的乡村让人感到神清气爽。马车穿过整洁的乡镇,旅馆老板们微笑着走出来向他鞠躬表示欢迎;经过路边的客栈,榆树上挂着招牌,马儿和货车车夫在光影斑驳的树荫下喝水;又经过古老的大宅子和公园,以及环抱着灰色古教堂的小村落,总之一路都是赏心悦目的迷人的英国风光。世上哪儿能寻着这样的美景?对于刚回到家乡的旅者而言,它看着是多么亲切,你从其中穿过,它就仿佛在与你握手。多宾少校从南安普敦到伦敦都有这美景陪伴,可他除了路标,什么也没看见。看来他是太想见到住在坎伯威尔的父母亲了。

他多想早点到斯劳特斯咖啡馆啊!从皮卡迪利大街到那里的一段路真是浪费时间。上一回去那儿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还记得年轻时,他和乔治总在店里吃喝玩乐。他现在已经是半个老家伙了。他的头发已经灰白,在这期间,他青春时代的热情和感受也逐渐消退。不过原先那位老侍者依然站在咖啡馆门前,还是穿着那身沾着油污的黑套装,也还长着双下巴和一张松弛的脸,表链上一如以往地挂着一大扎印戳,口袋里的钱币照样哗啦哗啦响。他接待少校的时候,仿佛他只离开了一个星期。“把少校的行李放到二十三号,那是他的房间。”约翰的脸上不见一丝惊讶的神情。“晚餐是点烤**?您还没结婚?他们说您已经结了——你们团的苏格兰军医之前来过这儿。不对,应该是第三十三团的亨比上尉,他在印度跟第×团驻扎过。要温水吗?为什么坐驿车来呀?坐邮车不好吗?”这位尽责的侍者认识且记得每一位来这儿住过的军官,无论是十年前还是昨天,对他来说都一样。他领着多宾到他的老客房,那里还是那张挂着波纹帐幔的大床,地上是更脏了些的旧地毯,所有黑木旧家具都铺着褪色的印花棉布坐垫,跟少校年轻时的布置没有两样。

他还记得乔治在结婚前夕咬着指甲在那房间里走来走去,发誓说他父亲一定会回心转意,不过要是他反对,他也一点儿不在乎。他似乎感觉乔治现在正把隔开他们两间房的那扇门敲得砰砰响。

“您不比以前年轻了。”约翰平静地打量着他的老朋友。

多宾笑了。“十年加上一场热病不会让人变年轻,约翰。”他说,“您倒是一直都这么年轻——不,一直这么老。”

“奥斯本上尉的遗孀怎么样了?”约翰说,“他是个好小伙儿。天哪,那时他真是花钱如流水。从这儿去结婚之后他就再没回来过。他现在还欠着我三镑呢。瞧,我账本上记着呢。‘一八一五年四月十日,奥斯本上尉:三镑。’真不知道他爹会不会还我。”说着,斯劳特斯咖啡馆的约翰取出那皮革小账本,上尉欠他的账就记在沾了油污的一页上,字迹有些褪色,上面还歪歪扭扭地记录着以前那些房客的事。

把房客领进房间后,约翰安静地退了出去。多宾少校红着脸笑自己匆忙的样子真荒唐,他从行李中取出一套最好看、最合适的便装,对着梳妆台那面暗镜子打量他黝黑的脸和灰头发,忍不住乐了。

“真高兴老约翰还没忘记我,”他想,“希望她也还记得我。”随后他走出旅馆,再次朝着布朗普顿的方向出发。

这个忠心的男人往艾米丽亚家走去的时候,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最后一次与她见面时每分每秒的情景。他上次到皮卡迪利大街,拱门和阿喀琉斯像还没有建起来。他眼睛随便一扫,就能依稀发现数不清的变化。从布朗普顿走上那熟悉的、通往艾米丽亚家的小巷时,他开始浑身发抖。她有没有打算再嫁?如果他不巧在路上遇见她和她儿子——老天哪,他该怎么办才好?他看见有个带着五六岁孩子的女人向他走来——那是她吗?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他就哆嗦个没完。当他终于走到那排住宅前,走到她家门口的时候,他扶着那栅栏停了一阵。他都能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不管发生什么事,愿全能的上帝保佑她。”他心想,“哎哟!她可能早不住这儿了呢。”他说着,从门口走了进去。

艾米丽亚以往总守着的客厅窗户是开着的,但那里面没人。少校似乎认出了那架钢琴和上方的画像,又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克拉普先生家的铜牌依然在门上,多宾用门环敲了敲门。

一个身材丰满,长着亮眼睛和粉脸蛋儿的十六岁女孩出来开门,她仔细盯着靠在小门廊上的少校。

多宾的脸白得像鬼魂一样,好不容易才支支吾吾道:“奥斯本太太住这儿吗?”

她又紧紧地盯了他一会儿,随后脸也变白了:“老天爷啊,您是多宾少校啊!”她伸出两只颤抖的手,“您不记得我了吗?”她说,“我以前老管您叫‘糖豆少校’。”听到这话,少校立即把女孩抱在怀里亲吻——相信他生平头一次这么放得开。女孩开始控制不住地又哭又笑,用尽全力喊:“妈,爸!”她父母二人一直透过布置美观的厨房窗户往外观察,看见小过道里那穿蓝外套和白帆布裤的高大男人搂着他们的女儿,感到惊讶极了。女儿一叫唤,他们就出来了。

“我是你们的老朋友,”他还是红着脸说,“您不记得我了吗,克拉普太太?您以前总是做好吃的点心给我们配着茶吃。克拉普,您想起我来了没?我是乔治的教父,刚从印度回来。”接下来就是一个劲儿握手的时刻——克拉普太太又激动又高兴,站在过道,嘴里不知喊了多少遍老天爷。

房东和房东太太把可敬的少校领进了赛德利的房间。少校清楚地记得那里每一件家具,那架铜饰旧钢琴是有名的斯托萨出品的,原先挺时髦;还有几扇屏风,以及雪花石膏小墓碑中间摆着的赛德利先生的金表。他坐在一张扶手椅上,父亲、母亲和女儿一边不住慨叹,一边把我们之前知道,但少校从未听说的事告诉他,也就是艾米丽亚那些事——赛德利太太死了,小乔治与祖父奥斯本和解了,寡妇离开儿子之后特别难受,等等。他有两三回想问她再婚的事,可硬是鼓不起勇气。他不愿对着这些人剖开内心。最后他们说,奥斯本太太陪父亲去肯辛顿花园了,每逢下午天气好,或在晚饭后,她都会陪着老先生去那儿散步。老先生现在身体衰弱,脾气不太好,虽然艾米贴心得像个天使,可他把她折腾得挺苦。

“我时间很紧,”少校说,“晚上还有重要的事情处理。我想见见奥斯本太太。可以让玛丽小姐带我去吗?”

玛丽小姐听到这个请求后十分惊喜。她认识路。她可以带多宾少校去。奥斯本太太到拉塞尔广场去的时候,玛丽小姐也常陪着赛德利先生去散步,还知道他喜欢坐哪一张长椅。她蹦蹦跳跳地回到自己房间,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头上戴着她最漂亮的帽子,还借了她妈妈的黄色披肩和鹅卵石大胸针。她觉得这样才配得上跟少校一起走。

于是那穿着蓝色大衣,戴着鹿皮手套的军官让年轻小姐挽着他的胳膊,两人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想到稍后的会面,他不由得紧张起来,也为身边有个人陪着感到心安。他又向同伴问了一大堆关于艾米丽亚的问题。一想到她要与儿子分别,善良的少校就痛心不已。她是怎么忍受的?她经常去看他吗?赛德利先生如今生活得好吗?对于糖豆少校的这些问题,玛丽都尽力做了最详尽的回答。

他们在半路上碰到一件事,这事虽小,却让多宾少校高兴得不得了。一位脸色苍白的年轻人,长着稀松的络腮胡子,戴着挺括的白领巾沿小巷朝他们走来,像个三明治似的被两个女人夹在中间。其中一位中年女人身材高挑、威风凛凛,无论相貌还是肤色都跟她身边的英国圣公会牧师很像;另一位小个子女人肤色黝黑,一顶系着白缎带的新帽子挺漂亮,身上是时髦的长袍,胸前挎着一块豪华金表。那夹在中间的绅士因为撑着阳伞、拿着披肩、挂着篮子,所以当玛丽·克拉普小姐向他行屈膝礼时,他都腾不出手来碰帽子还礼。

他只好点点头向她致意,两位女士也赏脸表示了一下,同时严厉地盯着玛丽小姐身边那个穿蓝外套、拄着竹拐杖的男人。

少校退向小巷一侧让他们走过去,被这几个人逗乐了。“那是谁呀?”他问。玛丽调皮地看了他一眼。

“那是我们的助理牧师宾尼先生,”多宾听见这话抽搐了一下,“还有他姐姐宾尼小姐。天哪,那时她在主日学校可把我们害惨了。另一位,就是那眼睛有点斜视、戴着块漂亮表的小个子女人,她是宾尼太太,之前的格里茨小姐。她爸爸是个杂货商人,在肯辛顿沙砾坑有一家金茶壶真品小店。他们上个月结婚的,刚从马盖特回来。宾尼太太有五千镑财产。宾尼小姐虽是媒人,但和弟媳已经出现不和,架都吵过了。”

刚才抽搐了一下的少校听后突然一惊,使劲用竹拐杖敲击地面,克拉普小姐见状一边笑一边喊老天爷。少校望着走远的年轻夫妇,嘴巴大张,站在那儿安静地听玛丽小姐给他讲的故事。不过除了牧师先生结婚一事,他什么也没听进去。他沉浸在幸福的狂喜当中。经过这番邂逅,他的步速快了一倍。这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企盼着这次会面,想到这儿他就止不住地发抖。他们急匆匆地穿过布朗普顿小道,从肯辛顿花园墙一扇陈旧的小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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