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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多情又无情的一章(第2页)

同时,乔治温和地亲吻了她的前额和晶莹的眼睛,待她亲切又体贴。她呢,头一回看见他戴着那钻石衬衫别针,感觉它真是世上最漂亮的饰品。

读者们若是善于观察,注意过我们年轻中尉之前的行为,也记得他与多宾上尉的简短对话,想必已经清楚奥斯本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有个超脱于世的法国人曾说,爱情是双方配合的结果,一方负责求爱,一方负责屈尊接受爱。求爱的有时是女方,有时是男方。有时痴情男子会把女人的麻木不仁当作羞涩,把了无生气当作少女的矜持,把单纯的愚钝当作腼腆,总而言之,把傻鹅当作天鹅。同样,有些亲爱的女读者也会在脑海里将一只驴想象得光彩照人,以为他的乏味是男人的纯真,以为他的自私是值得崇拜的尊贵气质;将他的愚昧说成庄严稳重,仿佛美丽的仙后泰坦尼娅爱上了雅典那个织布匠[5]。这种误会连篇的喜剧,我在世间已看过不少。而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艾米丽亚相信她的爱人是大英帝国最勇敢、最优秀的男人。可能奥斯本中尉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这个人是比较野,可是像他这样的人多了去了。而且姑娘们不是宁愿要个浪**子,也不要软骨头吗?他还没有把野性子收起来,但不久就会收起来的。现在既然已经停战,他也打算离开军队了。科西嘉魔鬼已被囚禁在厄尔巴岛,不再可能复出,也再无机会展示他不容置疑的勇武和军事天分了。父亲定期给他的钱,再加上艾米丽亚的嫁妆,足以支撑他们在乡间某个好猎场附近舒适地生活。他偶尔去打打猎,经营一下农场,两人会过得非常幸福。至于婚后留在军队,那是不可能的。请想象一下,乔治·奥斯本太太要是租住在郡城一间小屋里,或者更糟,住在东印度群岛或西印度群岛,跟一群军官在一起,还得有劳奥多德少校太太提点,那会是什么光景!奥斯本每每讲起奥多德少校太太的故事总会逗得艾米丽亚捧腹大笑。艾米丽亚是乔治的小宝贝,乔治可不忍心任她受那可怕女人的使唤,忍受她的粗野,过那种军人妻子的艰苦生活。他倒不在乎自己,但他亲爱的小姑娘必须在社会上拥有作为他妻子应有的地位。无须多说,乔治的这些提议,她全然接受了,乔治无论说什么,她都会接受的。

两人聊着聊着,就架设起了一座座空中楼阁——艾米丽亚想象着各式各样的花园、乡间小径、乡村教堂和主日学校等等,乔治则专注于马厩、养狗场和酒窖。就这样,这对青年男女愉快地度过了几个小时。由于中尉只有这一天在城里,而且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办,他提议让艾米小姐跟未来的大姑子小姑子就餐。艾米丽亚欣然答应。他领她到两姐妹那里跟她们聊会儿天儿,没想到艾米丽亚滔滔不绝,让两姐妹大吃一惊,心想乔治以后指不定还能把她变成什么样。随后,乔治出去办自己的事去了。

乔治出去办的主要事务包括:在查令十字一家糕点店吃冰激凌;在蓓尔美尔街试穿一件新大衣;到老斯劳特斯咖啡馆小坐一会儿,拜访加农上尉;跟上尉打了十一局台球,赢了其中八局;虽然最后比饭点晚半个小时回到拉塞尔广场,但心情非常好。

乔治老先生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他刚从伦敦回来,两个女儿和优雅的沃特小姐在客厅迎接他,发现即便在他一天中最好的时候,他的脸仍显得肿胀而蜡黄,神色肃穆。同时,他怒容满面,眉头紧皱,她们立刻意识到,套在他那身白色大马甲里面的心颇不安宁,一定在为什么事发愁。艾米丽亚像往常一样,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向他问好,他只粗暴地咕哝了一声,用多毛的大手随便碰了碰她那只小手便放下,完全没有再握一会儿的意愿。随后他转过身阴沉地瞟了一眼自己的大女儿,大女儿明白这个眼神分明是在问“她为什么会在这儿?”,于是立刻回答:

▲奥斯本先生对艾米丽亚的欢迎

“乔治到城里去了,爸爸。他去了司令部,晚上会回来吃饭的。”

“哦,是吗,是吗?我可不等他吃晚饭,简。”说完,这位可敬的先生在他的专用座椅上坐下,一切便陷入了沉寂。在这间陈设讲究的上流客厅里,只有那面法国大钟惊慌的嘀嗒声搅扰着周围的宁静。

精密的大钟顶上雕着美观的黄铜饰品,那是将伊菲革涅亚献祭[6]的情景。当它用大教堂般深沉的声音敲了五下时,奥斯本先生用右手使劲地拉了拉铃,管家冲了上来。

“快开饭!”奥斯本先生大吼。

“乔治先生还没回来,先生。”管家说。

“去他的乔治先生!我不是这家的主人吗?开饭!”奥斯本先生绷着脸道。艾米丽亚吓得发抖。另外三位女士用眼神像发电报一般互相传递着信息。楼下的铃声乖乖响起,通报饭已准备好。铃响过后,一家之主将双手插进钉着铜纽扣的蓝色大衣下摆的大口袋里,不等旁人多说一句,便径自大步向楼下走去,同时回头沉着脸盯了一眼身后四位女士。

“发生什么了,亲爱的?”姑娘们起身跟在一家之主身后小心翼翼走着的时候,其中一个问。“大概是公债下跌吧。”沃特小姐悄声说。就这样,几位姑娘大气不敢出,颤颤巍巍地跟着阴郁的主人下了楼。她们一声不响地坐下。饭前祷告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粗鲁得像是在诅咒。饭桌上的几个大银盘盖被揭走了。艾米丽亚坐在座位上直发抖,因为她旁边就是可怕的奥斯本,而且只有奥斯本一人——由于乔治不在,他们的中间空了一个座位。

“喝汤吗?”奥斯本先生抓起汤勺,盯着她,用一种阴森森的语调问。他给艾米丽亚和每个人都盛好汤后,又许久一语不发。

“把赛德利小姐的盘子拿走,”最后他说,“她喝不了这汤——我也喝不了。难喝得要了我的老命。把汤拿走,希克斯,明天让厨子滚蛋,简。”

发表完对汤的见解之后,奥斯本先生又对鱼刻薄地评价了几句,语气同样刺耳而恶毒,继而又大骂比林斯特海鲜市场,其凶狠的劲头堪与市场摊贩媲美。随后他一言不发,喝了一杯又一杯葡萄酒,样子也越来越可怕。后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乔治回来了,大家这才恢复了精气神。

他说他晚回家是因为达吉列将军让他在司令部等了很久。他说汤和鱼都没关系,给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无所谓。羊肉好吃,什么都好吃。他的好心情刚好与他父亲的坏脸色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在饭桌上唠唠叨叨停不下来,大家见他这样都很高兴——有一人尤其高兴,我想我不用指明是谁了吧?

女士们谈论完橙子和红酒之后,饭席也意味着结束,大家该往客厅走了,于是她们起身离席。这是奥斯本先生家的惯例,橙子和红酒通常是沉闷饭席收场的信号。艾米丽亚希望乔治很快会跟着来。她开始在楼上客厅那架琴脚雕着花、琴身套着皮套的大钢琴上弹奏刚传进英国的,乔治最喜欢的华尔兹。不过这个小诡计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好像完全没听见似的。琴声越来越弱,不久,窘迫的弹奏者离开了硕大的乐器。尽管她的三个朋友接着响亮地弹了几首绝妙的新曲子,她却一个音符也听不进去,只是坐在那里沉思,预感到有不祥之事将要发生。老奥斯本的怒容以前就可怕,可从未像今天这样夺人性命般凶险。她走出餐室的时候他一直盯着她,仿佛她犯了什么罪过。后来他们给她端来咖啡,她吓了一跳,还以为这是管家希克斯先生给她喝的毒药。这背后到底潜伏着什么怪事?噢,女人哪女人!她们总是抱着心里的预感不放,滋养它,把最丑陋的念头当成珍贵的思绪,就像生了个畸形儿,反而愈加疼爱他一样。

父亲的脸色同样让乔治·奥斯本感到不安。一家之主眉头紧锁,明显脾气很坏,他还怎么从他那儿拿到他急需的钱?他开始夸赞父亲的葡萄酒。这通常是哄老先生开心的成功法则。

“我们在西印度群岛从没喝过像这么好的马德拉白葡萄酒。海维托普团长把您送我的其中三瓶都塞在腰带底下拿走了。”

“是吗?”老先生说,“一瓶花了我八先令。”

“如果十二瓶卖六几尼[7],您卖吗,先生?”乔治笑着说,“我国有位大人物想买来着。”

“是吗?”老先生低吼,“希望他买得到。”

“先生,达吉列将军在查特姆的时候,海维托普有一次请他吃早饭,就问我要了几瓶酒。将军尝了之后非常喜欢——想给总司令买一桶。他可是摄政王殿下的得力助手。”

“那酒的确没得说。”老先生眉头舒展,心情好了不少。乔治见他得意,想趁此机会谈谈“供给”问题,可这时当父亲的脾气虽变得挺随和,脸色又严肃起来,叫儿子去打铃上红葡萄酒:“我们看看红葡萄酒是不是跟马德拉白葡萄酒一样好,乔治,殿下要是想喝,我们当然也欢迎。等下喝酒的时候,我要跟你说一件重要的事。”

艾米丽亚紧张地坐在楼上时,听见了叫红葡萄酒的铃声。她总感觉那个铃声有种难解的不祥意味。有些人总有这样或那样的预感,其中一些的确是会应验的。

“乔治,我想知道的是,”老先生细细品尝过他第一杯酒之后,说,“我想知道的是,你和——嗯——楼上那小姑娘叫什么来着——你和她怎么样了?”

“我觉得,先生,这不难看出来吧,”乔治自满地笑道,“很清楚了,先生——这酒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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