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那伙儿笨蛋。”高个儿侍者接着往下说,“你见到过那个纳西翁那尔第二吗?”
“我上个星期天不是看到他来了吗?”第一个侍者说。
“他是头长颈鹿。”矮个儿侍者说。
“我怎么跟你们说来着?”高个儿侍者接话道,“那些是雷塔纳的手下。”
“嘿,再给我来一杯。”曼纽尔说。在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的当儿,他已经把侍者溅到茶托里的酒倒进玻璃杯里喝完了。
起初,那个侍者机械地给他倒了满满一杯,他们三个边聊边走出房间。
在另一边角落里,那个人还在酣睡,他仰头靠在墙上,一呼一吸,吸气的时候发出轻微的鼾声。
曼纽尔喝了白兰地,自己也觉得瞌睡了。这会儿走到城里去太热了,再说了,又没什么事儿可干。他想见见舒里托,干脆趁等舒里托的功夫睡会儿吧。他踢了踢行李箱,确定它还在桌子底下。或许把它放在靠墙的座位底下更好。于是他俯下身子把行李箱推到座位底下,然后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他睁开眼便看到有个人坐在桌子对面:大高个儿,深棕色的脸,像个印第安人。看来这个人已经坐了些时辰了。他刚才挥手叫侍者走开,一个人坐在这儿看报纸,时不时低头看看趴在桌子上酣睡的曼纽尔。他看报看得很认真,一边看,嘴唇还一边蠕动,一个字一个字地默念出来。看累了,就抬眼望望曼纽尔。他深陷在椅子里,科尔多瓦帽子低低地垂在前面。
曼纽尔直起身来,看着他。
“你好,舒里托。”他说。
“你好,老弟。”大个儿说。
“我睡着了。”曼纽尔用手背擦了擦前额。
“我刚才就觉得你可能睡着了。”
“过得怎么样?”
“挺好。你呢?”
“不太好。”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长矛手舒里托扫了一眼曼纽尔那张苍白的脸。曼纽尔低下头,看着长矛手用那双大手把报纸折起来塞进口袋里。
“我有件事儿想请你帮忙,铁手。”曼纽尔说。
“铁手”是舒里托的绰号。他每次听到有人叫这个绰号都会想到自己那双巨手。他不自觉地把双手放到桌子上。
“咱们喝一杯吧。”他说。
“当然要。”曼纽尔说。
侍者来了又走开,走开又过来。他一边走出房间,一边回过头望望这两个坐在桌子边的人。
“什么事儿,曼纽尔?”舒里托放下手中的玻璃杯问道。
“明晚你能不能去给我扎两头牛?”曼纽尔一边问,一边抬起头望着桌子对面的舒里托。
“不行,”舒里托说,“我现在不扎牛了。”
曼纽尔垂下眼睑,望着自己的玻璃酒杯。这个答案在他的预料之中,果然不出所料。嗯,不出所料。
“我很抱歉,曼纽尔,可我现在不扎牛了。”舒里托看着自己的双手说。
“没关系。”曼纽尔说。
“我年纪太大了。”舒里托说。
“我只是问问你。”曼纽尔说。
“是明天夜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