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越挂了电话,尤浅在门口越等越急,中午温度高,她的鼻尖沁了一层细汗,亮晶晶地,小脸也晒的通红。肖白看着心疼,将她拉到树下。
他想问迟越的事情,又觉得不太妥,将问话咽了下去。尤浅没那么多顾虑,她想了想,说:“我师兄有个……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几年前去世了,刚刚他告诉我,他在这里看到了那位朋友的照片。”
肖白正要说话,尤浅眼前忽地一亮,朝他身后招手:“元宝!我在这!”
迟越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许是受了刺激,远远看去,脸色更显惨白。尤浅心里一紧,连忙迎上去,扶住他,说:“我刚刚报警了,我们先回去再慢慢说。”
迟越点点头。见他状态不好,尤浅主动坐到了驾驶座上,肖白则开着车跟在后面。她把矿泉水塞到迟越手里,说:“喝点水。”
迟越狠狠地灌了口水,水珠顺着嘴角滑下来,轻巧地落在他瘦削的锁骨处。他缓过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尤浅,尤浅开着车,只是扫了一眼,便认出了被好几个人簇拥起来的那个人——似乎是冬天拍的,那人穿着灰色的大衣,笔直的背,修长的腿,同色系的围巾长长的垂下,他的目光平淡,没有多余的表情,静静地看着镜头。
他生得极其漂亮,即使照片发黄,也遮掩不住的漂亮。
“是放在学校宣传栏的。配字是,李先生见义勇为。说他在一次山洪中救了很多学生,哈!他居然会见义勇为。”迟越轻笑一声,略带嘲讽:“浅浅,他不是大坏人吗?他怎么可能见义勇为!”
尤浅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她没见过这位李先生。据迟越说,当年这位李先生身负重伤躲在山上,被他救了下来。两人相处三个月,关系甚笃。后来李先生被通缉,迟越才知道他的身份,同时也得知他中弹死亡。
这件事几乎成了迟越的心结,也成了他不敢轻易提起的死穴。
尤浅没说话,她知道她这位师兄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其实心思很细腻,她根本不需要出任何的主意和安慰,因为他自己的心里早就有了决定。果然,当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时,迟越终于开了口:“浅浅,你先回临溪吧,我要留下来。”
尤浅还是忍不住挣扎:“只是一张照片。”
迟越不为所动,苍白的唇抿了抿,又轻轻叹气:“我知道。”
“你知道他的身份,如果被别人发现你在打听他,你知道自己有多危险吗?”
“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尤浅心口一闷,正好肖白走到车前,敲了敲车窗。元宝忽然说:“我饿了,你去帮我买点吃的。”
尤浅知道他不想多动,应了一下,叮嘱他:“不准不告而别。”
迟越笑了笑,捏捏她的脸,说:“去吧。”
03
尤浅没心思逛街,去餐馆打包了几分迟越爱吃的菜,就和肖白往回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挑了另一条路,路两旁全是卖花的,杜鹃、兰花、玫瑰等等,花的种类繁杂,争奇斗艳,花香四溢,让尤浅的心情也好了点。
心情一好,话也多了起来,她抵了抵肖白的肩膀,小声喊他:“肖警官。”
“嗯?”
“有人曾经送给自己一句话,他说:‘所以也希望你继续,兴致盎然地与世界交手,一直走在开满鲜花的路上。’你看我们两个,是不是在走花路?”
鲜花满地,曲径通往尽头,确实是花路。
肖白问:“你喜欢什么花?”
尤浅思索了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喜欢有钱花。”
肖白的表情明显停滞了一下,他又问:“还有别的吗?”
尤浅:“……随便花。”
肖白无语凝噎,他想在这些花里面挑出一朵送给她,怎么就那么难呢?正想着,便听见尤浅问:“那你呢?”
不能输!
肖白沉吟:“雪花。”
尤浅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同时染上笑意。尤浅低下头,贝齿轻咬下唇,笑意还是忍不住流淌出来。
也许是刚刚在学校时肖白忽如其来的拥抱,听她讲了藏在心里的故事,她觉得亲近了不少。脑海中那个可以和伏地魔媲美的肖白老大渐渐隐去,变成了身边的他。
没有初见的漫不经心的肃杀,也不是再见时运筹帷幄的理智,只是肖白。
无限地靠近她内心最柔软角落的肖白。
尤浅笑了笑,说:“临溪沿海,雪下的不多,恐怕你只能喝雪花啤酒了。”
肖白遗憾:“等退休了去北国看看雪。”他顿了顿,说:“前几年,临溪除夕的时候下过雪,你还记得吗?”
尤浅想了一下,“啊”了一声,说:“那年我刚毕业,守拙也刚开半年,除夕夜我还在门口给别人剪纸赚钱。太心酸了。”
她记得那年的雪下格外的大,至少有积雪了,她把大红的剪纸挂在雪堆里,极其的惹人眼,所以生意也不错,大赚了一笔,晚上带七七和迟越出去好好吃了一顿饭。她抵了抵肖白的肩膀,说:“你呢?那时候如果认识你,倒是可以请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