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亦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浅浅,你知道吧,男人都有个英雄梦想。”他又坚定了语气,说:“但是你要岁岁平安。”
这是十岁以后尤秋舫常跟她说的话,说他就只有一个宝贝女儿,不需要有多大出息,只要平平安安地,怎么都好。于是她也一直平平无奇,在大学毕业后便找了地方开了这家店,没什么大事甚至不会出三月街。
这是她的小世界,是尤秋舫给她保护起来的伊甸园,她没道理不好好的活着。
可是她遇到肖白了。
他是来自黑暗中的人,仗着一身光明,烧出一条路,出现在她的小世界里。他没想把她拉出去,但是她却迈开了脚步,只差一步,就走近他了。
尤浅胡思乱想着睡了过去,她睡得早,醒的时候才刚过三点。她翻了个身,突然听到外面有声响。她的背脊一僵,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她翻身下床,躲在了门后。
听了一会儿,才发现声音来自肖白住的房间,有很轻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响起。
尤浅松了口气,随即又起了疑惑——
肖白大晚上的去哪里?
她悄悄地打开一条门缝,根本没有来得及多想,随手捞起一件大衣穿上,等到门被关上后,才悄悄地溜了下去。
远远地,她看到肖白一身黑衣走在没有月光的路上,路灯惨白地映着地上的影子。凌晨的天有点冷,尤浅打了个寒颤,这才想起“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正要折身回去,想了想,又觉得不甘心。
反正这一片她熟,往哪里钻都能找到熟人,看看他想干什么再走也不迟。
尤浅不远不近地跟着肖白,他走得不快,像是没有目的般,最后停在了三月河边,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形销骨立,背脊笔直。
肖白的身材很好,但是从这个角度看,还是有点瘦。
像是累了,他靠在了树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肖白叹了口气,然后,他的目光扫过来,声音抬高:“别藏了,发现你了。”
……不是在跟她说活吧?
“浅浅?”肖白笑着喊道,打破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好在尤浅脸皮够厚,停顿了两三秒调整好心态,神态自若地走了出去,咦了一声:“肖警官,好巧啊。”
肖白:“……好巧。”
凌晨三点,月亮都睡了,他还能在这里碰到尤浅,真的很有缘分。
尤浅忽略他语气中的牵强,走上前,本来想慢慢走过去,但发现一出去就是个风口,吹得她一个哆嗦,干脆小跑起来过去,停在肖白面前时还有点喘,她喘完了,强行解释:“你刚来不知道,凌晨三点的月亮特别好看。”
她的话刚刚落音,老天跟她作对,一滴雨正好落在了她的脸上。
尤浅:“……”
肖白忍不住笑出了声,说:“走,回去吧。”
“不走。”尤浅有着最后的倔强:“我是来看风景的,不是跟你来的,我要看风景。啊,好美。”
她干巴巴地赞美了一声,三月河边的迎春花随风颤了颤,也觉得自己美极了。
雨下得有点急了,落在河里发出沙沙地响声,女孩还站在雨中装作潇洒,他看着心疼,说:“别站着看风景,坐着舒服点。”
尤浅跟他一起坐到了长椅上。刚刚坐下,肖白便把大衣递了过来,她惊讶地看向他,男人穿着白色衬衫,稍稍解开第一颗纽扣,露出锁骨,轮廓硬朗。
他不看尤浅,但又怕她拒绝,干脆把大衣展开盖在她的头顶,攥着她的手拿住大衣,才说:“挡雨。生病了要花钱。”
好像很有道理。
尤浅说:“你不是还淋着呢吗?不怕生病?”
“没事,身体好。”肖白无所谓地笑笑,又习惯地去点烟,谁知道风起的有点大,光线又有点暗,火苗左摇右摆,他眉头一皱,正准备把烟收起来,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挡住了风。
怯生生地,却又坚定。
肖白一怔,他打着打火机,火光映着她的手心,他有点舍不得点燃这根烟了。
“肖警官。”尤浅把大衣往他那边移了移,说:“我不是很介意我们撑同一把伞。你这样淋雨,发型会乱。”
也很有道理。
肖白接过了大衣,两人躲在同一把“伞”下,看雨水淅淅沥沥地飘下来,风吹树摇晃,他根本看不到风景,耳畔只有她平稳的呼吸声,还有自己胸膛处跳得越发猛烈的心脏。
扑通、扑通、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