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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三四郎さんしろう3(第2页)

有一天三四郎遇到佐佐木与次郎,告诉他自己的这番感受,当与次郎听到四十个钟头时,瞪大眼直呼:“傻瓜、傻瓜!你想想看,如果你每天吃十次房东煮的难以下咽的饭菜,会不会觉得吃不够?”他突来的一句警告,当头棒喝似地打向三四郎。三四郎一惊,问道:“那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去搭电车。”与次郎告诉他。三四郎以为这句话有什么寓意,于是思考了片刻。不过他想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你说的是真实的电车吗?”他重新问了一次。这时候与次郎呵呵地笑道:“搭电车绕东京绕个十五六回你就会得到一些满足了。”

“为什么?”

“为什么啊?把活的头脑拿去封锁在死的课堂上,那是没救的。到外头去吹吹风吧!其他让自己满足的方法还有很多,不过电车是最入门也最方便的。”

那天黄昏,与次郎拉着三四郎从四丁目搭电车到新桥,又从新桥搭回日本桥,在那里下车。“如何?”与次郎问。

接着他们从大街转进窄巷内,进到一间叫作平之家的餐馆,他们在那里晚饭小酌。那家店的女侍操着一口京都腔,语气软绵绵的。

走出餐馆的与次郎红着一张脸,又问道:“如何?”

再来他说要带三四郎去看真正的剧场,于是又绕进小巷,进到一家叫作木原店的剧场。他们在这里看了一位叫阿小的说书人表演。十点多出来后,与次郎又再次问:“如何?”

三四郎并没有回他说心满意足,但也没有更不满足。这时,与次郎开始高谈阔论起阿小那位说书人。

“阿小是个天才,那样的天才可不常见。因为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观赏,所以给人一种不值钱的感觉,真是可怜啊!说实在的,和他们一样生在这个时代的我们真是幸福极了。要是早生几年,就看不到阿小的表演了,晚生几年也一样看不到。圆游也很厉害,可是和阿小的味道不同。圆游扮的太鼓手之所以有趣,是因为他道地道地成了太鼓手,而阿小扮的太鼓手则是因为完全脱离了阿小的影子,所以有意思。若圆游演的人物完全将圆游本身隐藏掉,那演出的人物便会完全失去灵魂。而阿小演的人物,不管怎么隐藏阿小,那人物总是活灵活现的,他就是这点厉害。”

与次郎说完,又问道:“如何啊?”其实三四郎并不懂得阿小的味道。再者,他从未听过圆游这个人,因此对与次郎的言论根本无从判断起。不过,他比较的方法很文学化,这一点倒是颇让三四郎折服。

在高中校门道别时,三四郎谢道:“谢谢你,我非常地满足。”结果与次郎对他说:“以后就得在图书馆才能得到满足了。”说完,他便转进片町的方向走了。因为他的这一句话,三四郎才晓得要去图书馆。

从第二天起,三四郎将四十个钟头的课几乎减掉了一半,他开始去图书馆。那是一栋既宽又长,天花板高挑,左右两侧有许多窗户的建筑。书库只能看得到入口而已,从书库正面的入口往里头一望,好像储藏了无数的书籍。三四郎站着看了一会儿,看见有个人从书库里面抱了两三本厚厚的书走出来,然后折向左方,那人进到职员阅览室。里头也有人从书架上取出需要的书籍,抱在胸前站着查询的。三四郎觉得很羡慕,他更往里面走去,爬上二楼、三楼,站在比本乡高的地方,没有人靠近的地方,嗅着纸张的味道,心想:“我想读读看。”然而要读些什么书,他并没有明确的想法。反正不读读看也不知道,里头好像有许多的书。

由于三四郎是一年级的学生,因此没有资格进入书库。没办法,他只好查阅放在大箱子内的书籍目录,一张张地翻阅下去。可是不管他怎么翻,新的书名总是不断地出现。最后搞得肩膀都痛了。三四郎抬起头来休息了片刻,望望馆内,不愧是图书馆,真是安静。非但如此,馆内有很多人,可以看见馆内那头一隅黑压压的人头,但看不清楚脸庞。高高的窗外处处可见树影,还看得到一点天空。

远处传来市街的声音,三四郎站立着,想象学者的生活是这般安静而深奥。这天三四郎就这样回家了。

隔天,三四郎不再幻想,一进图书馆便马上去借了书。但他借错了,所以又马上拿去归还。后来又因借了太难的书看不懂,因此又归还了。就这样,三四郎每天一定得借个八九本书。偶尔也有稍微浏览的书。

三四郎感到惊讶的是,不管他借什么书,一定有人至少已经看过该书一次了。因为书里到处都留有铅笔的笔迹。有一回,三四郎借了阿弗拉·贝恩[332]的小说来看,翻阅前他心想:“这本书总没有人看过了吧?”没想到他翻开一看,又发现上面有人用铅笔仔细地做了笔记。这回三四郎真的是受不了了。就在这时窗外刚好有乐队经过,于是他便兴起到外面散散步的念头,走出大马路,最后来到青木堂。

三四郎进去一看,里头有两桌客人,都是学生。不过另一头的角落有个男人独自坐在那里喝着茶。三四郎看了那张侧脸一眼,好像是来东京的火车上那个吃了许多水蜜桃的男人,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他。

他啜饮一口茶,吸一口烟,一副非常悠哉的模样。他今天没穿白色的浴衣,而是一身西装。不过那可不是什么讲究的西装,只是比起研究光线压力的野野宫,那件白色衬衫还胜了几分。三四郎观察了一下,确定那就是水蜜桃男人。自从听过大学的课以来,三四郎就突然觉得在火车邂逅的这男人所说的话很有意义,于是他打算去男人身边向他打招呼。然而对方的脸尽朝着正面,啜口茶,吸口烟,吸口烟,啜口茶,一点也没意识到三四郎的存在。

三四郎定睛远望那男人的侧脸,突然将杯里的葡萄酒喝光,冲了出去,然后又回到图书馆。

那天借着葡萄酒与某种精神作用,三四郎史无前例愉快地读了书,为此他感到非常地高兴。三四郎沉浸在两小时的书中世界后才惊觉该收拾收拾回家了。他发现一起借来的书还有一本没读到,于是随意地翻了翻,这才发现书的扉页有人用铅笔潦草地写满了字。

“黑格尔在柏林大学教授哲学的时候,毫无推销哲学的想法。他的课并非在讲述真理,而是让人体验真理。不是用嘴巴上课,而是用心在上课。当真理与人结合,达到纯熟一致的时候,他不是为了上课而上课,是为了道理而上课。哲学的课如果能达到这种境地才值得去听。只会耍嘴皮讲真理的人,不过是握着一支死笔在无生命的纸上留下无意义的笔记罢了,没有任何意义。我现在为了考试,也就是说为了面包,忍气吞声地读这本书,且记压抑灵活的头脑诅咒永劫不复的考试制度!”

这篇文字当然没署名。三四郎看完后不由得一笑。不过似乎得到了些许启发。不只是哲学,文学应该也是如此。他一面想,一面翻了翻这本书,还有……“黑格尔的……”看来这是个相当喜爱黑格尔的人。

“从四方齐聚至柏林听黑格尔上课的学生,并非为了将课堂上所学的用于将来谋生之道上,只为了聆听讲台上黑格尔所传授的无上真理,满足向上求道之念,而在讲台下求得自我疑虑之解释的清净心。因此,他们听黑格尔的论述,而得以决定未来,得以改造自己的命运。如果将浑浑噩噩地听讲,然后浑浑噩噩地毕业的日本大学生和他们相提并论,那可就太高估自己了,日本大学生充其量只能算是打字机而已,而且还是贪心的打字机。日本大学生所做的事、想的事、说的话,和现实社会的运行无关,至死都是浑浑噩噩的。至死都是浑浑噩噩的。”

浑浑噩噩这字眼重复了四次。三四郎默地陷入沉思。此时,有个人从身后拍了他的肩膀。是上次那个与次郎,在图书馆碰到与次郎很稀罕,他是个主张课堂不好但图书馆很重要的人,然而他却很少进图书馆。

“喂,野野宫宗八在找你喔!”他说。三四郎不晓得与次郎知道野野宫这个人,为了慎重起见,他向与次郎确认:“是理学院的野野宫吗?”“嗯。”他得到这个答案。于是三四郎马上放下书本,到入口的报纸阅览处察看,可是野野宫并不在。他又跑到玄关去找,还是没看到人。三四郎下了阶梯,引颈在附近望了望,结果却连个影子也没见着。没办法他于是放弃。三四郎回到原来的位子上,与次郎指着刚才那篇黑格尔论,小声地笑道:“写得还真不少,一定是以前的毕业生。以前的家伙虽然粗鲁,不过有些地方却很有意思。就像这个样子。”他好像很中意似的。

“野野宫不在啊!”三四郎说。

“刚才在入口那里耶。”

“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好像有事喔!”

他们两人一块离开图书馆。这时候与次郎开口了。

“野野宫是我寄宿处的广田老师他以前的学生,常常会来拜访老师。他非常好学,也做很多研究,只要是那个领域的人,连外国人都知道野野宫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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