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寒不是不知道自己快到头了。
肺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呼吸一口就烫一次喉咙。
左臂早就没了知觉,全靠右手吊着刀。
可他知道,这时候不能停。只要他还动一下,敌人就不敢放心往前压。
他冲进敌群,刀光一闪,砍翻第一个。
第二刀劈下,对方举盾格挡,盾裂,人倒。
第三刀,他被一矛刺中大腿,踉跄了一下,顺手抓住矛杆,往前一拽,把那人拖进怀里,刀刃抹过咽喉。
血喷了他一脸。
他抹了一把,继续往前。
一个蛮兵举刀砍来,他侧身避过,反手一刀捅进对方腰眼。那人惨叫,他顺势一脚踹开,转身又迎上两人围攻。
刀来刀往,火星西溅。
他左挡右架,动作越来越慢,可每一刀都还带着狠劲。
“这人是铁打的?”有个蛮兵惊叫。
“他早该死了!”另一个喊。
可没人敢上前。
他们看着这个浑身是血、走路都晃的人,像看着一座不会倒的山。
赵三锤带人从侧翼杀到,见叶天寒还在拼,怒吼一声:“火长!我们来了!”
十七人冲进敌阵,像一把锈但还锋利的刀,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叶天寒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身,刀锋一扫,逼退两名敌兵,脚步一滑,差点跪地,却被赵三锤一把扶住。
“别撑了,火长,咱们守得住。”
“我没撑。”叶天寒喘着气,“我在杀。”
他甩开手,往前走了三步,忽然停下。
前方,敌军阵型开始后撤。
不是溃逃,是有序地往后收。
盾墙缓缓后移,弓手退到后排,骑兵调转马头。
黑氅将领站在高处,最后看了他一眼,挥手下令:
“撤。”
烟尘扬起,蛮族大军如潮水般退去。
战场上只剩下北境残部,一个个拄着兵器,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没人说话。
风卷着焦味和血腥吹过,把残旗刮得猎猎作响。
陈虎被人扶到叶天寒身边,靠着旗杆坐下,脸色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