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微笑,想说他大言不惭,又想了想,他说的还真有些道理。
甚至不说百年之后,也不说他日后又做了大官,就说现在他的论点、他的言辞也确实有见地,若真有人去翻看,指不定还是冲着他的批注去。
她撇撇嘴,开口道:“那你也写一本,身价更高。”
“等我老了,在家逗孙子时就写。”他说。
苏见放好了书,回头道:“那我等着,看是不是有那一日。”
“当然有,到时候你也替我抄书。”
她回道:“那不是辱没了咱们陆大相公吗,陆大相公出书,什么国子监,弘文馆,还有各大书院书坊,自当争相印书,自有精工巧匠忙活,哪里需要我来抄。”
陆绍宁看向小七:“你娘损起来人来也是十分刻薄啊。”
小七不知听明白了没有,就在一旁咯咯笑起来。
苏见微问她:“小七中午想吃金针菜么?给你做?”
小七却摇摇头,看着手上的花朵道:“不要?”
“为何不要?你不是喜欢看吗?”苏见微问。
小七回答:“我喜欢看,可是不喜欢吃啊,这个一看就不好吃。”
陆绍宁回到小七身边,说道:“小七可真明白,这菜不好吃。”
苏见微不高兴了,朝他道:“没你这样的,她本就挑食,你还帮腔。”
“挑食怎么了,我的女儿,她想吃什么就让她吃,若天天只吃山珍海味也吃得起。”陆绍宁抱了小七道。
小七在一旁道:“我不要吃山珍海味,只要喝绿豆汤,多加一点饴糖,贵吗?”
陆绍宁道:“不贵,想吃多少吃多少,爹能让你吃一辈子。”
小七笑着和他道:“爹爹,我给你戴花怎么样?戴了花让你快点好,因为它叫‘忘忧草’。”
“好,你戴。”陆绍宁说。
苏见微转眼看过去,就见陆绍宁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小七坐在他腿上,认真将手上那朵黄花往他发间固定。
这一幕,让她十分动容,突然间觉得这好像正是自己梦想中的日子,她舍不得放开。
陆绍宁与小七午睡时,她到偏房去,叫来了永兴。
永兴进门,恭敬道:“夫人叫我?”
苏见微坐在屋中,神色平静,问他:“听说咱们屋后巷子里,住了个大人认识的人,名叫梁蓁?”
永兴很快低下头,目光躲闪,有些心虚道:“是……是。”
“大人受伤后,没向你问起过她?”
永兴连忙摇头:“没有,大人早就不记得这茬了。”
“你也没同大人提过?”她问。
永兴立刻回答:“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大人不问,小的怎么会提起,眼下不是大人好好养伤最为要紧么?”
永兴是个机灵人,苏见微也知道他是宽自己的心,陆绍宁专门将人养起来,自然不会觉得那姑娘不重要,他只是都忘了而已。
只是她没必要去拆穿这些,而是平静问:“据你所知,大人有在那边放钱么?还是隔段时间给些日常开支?”
永兴马上作保证一般地认真回答:“没放钱,外面的人如何能信得过?只是给月例而已。”
苏见微也不探寻此中真假,问:“那这些日子大人伤了,是不是没人给那边送钱了?”
永兴有些汗流浃背,其实这事他告诉了他娘,虽然交待他娘别说出去,但他觉得他娘一定说出去了,既然说出去,传到夫人耳中也不意外。
只是夫人突然将他叫来,神色平静问这么多,他不知道夫人目的,十分局促紧张,半晌才回:“那自然是没人送吧,反正小的没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