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当时租户的联系方式吗?”张一明舍不得放过这条线索—虽然以疑犯的缜密而言,这多半是一个无效的信息。
“这个……没有了啊……”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租赁合同早就作废没有保留了。房东一脸哭相,“而且,人家应该也毕业了,不一定还留在本地。”
“行了,没你什么事了。”张一明叹了口气,示意一个警察把房东带走了。
钟宁一直盯着墙壁看着,忽然指着那块白斑问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墙有什么特点?”
“特点?”张一明挠了挠脑袋,想不出个所以然,扭头问其他人,“你们发现什么特点没有?”
“特别……平整?”李珂冉走上前,细细地摸了摸后来补好的那一块,“如果不是从颜色上来判断,根本发现不了墙壁是后补的。”
“不错。”钟宁赞许地看了李珂冉一眼,又伸手摸了摸那块白斑,“不仅如此,墙补好以后,疑犯还用砂纸打磨过。”
众人闻言,都往前凑了凑,果然发现平坦的墙面上还有很多细细的纹路,应该是纱布打磨后留下的痕迹,不仔细看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钟队!”一个背着相机的技术员道,“对面那面墙,取下镜子以后,还发现了这个……”说着,他把手中的相机显示屏调到一张照片,递给了钟宁。
照片中拍摄的是隔壁后补的墙壁,将照片放大来看,那面墙不但同样平整,而且在四周还能隐约看到用铅笔之类的东西描过线的痕迹。
张一明吃惊道:“难道说……疑犯是个装修师傅?”
郑钢一脸鄙夷道:“可拉倒吧。上个月我家里装修,那师傅手艺差得……我敢说没这个一半细腻。”
钟宁摇了摇头,也否定了张一明的说法:“应该不是搞装修的。”
理由很简单,装修师傅打磨墙壁的工具更加专业,不会用砂纸。可新的问题是,疑犯既然不是搞装修的,为什么又这么耐心把墙壁补得如此细腻?这明显是没有必要的—反正用镜子遮着,他人很难发现。何况,不管补得多么细腻,色差也能看出端倪。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钟宁伸手又去摸了摸墙面,身后的厨房内传来一个侦查员的声音:“张队,这边有重要发现!”
厨房里那个有些破烂的橱柜下层,放着两个纸箱,一大一小,叠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已经有些年月,纸箱上还能看到黑色的霉斑。
“唰!”技术员用小刀把上面的一个纸箱封口切开,离得最近的张一明凑近看了一眼,顿时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纸箱里,是个锈迹斑斑的暗红色墙壁切割机。
张一明叹道:“这胆子够肥啊!作案工具都懒得带走了!”
钟宁同样有些愕然,不过转念一想,这种在外租房的大学生本来就很少做饭,切割机藏在橱柜里,或许比扔到外面更加保险,即便被人发现了,租户们也会以为要么是房东的,要么是上一家留下来的,根本不会起疑心。
“你们看看这个!”技术员已经划开了另外一个纸箱,众人低头看去,纸箱内左右两边泾渭分明,一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块砂纸,一双劳保手套,一个插线板,另外一边是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堆满了切烂的砖头和水泥块。
“钟队,你看这……”张一明指了指两个纸箱,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这疑犯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把作案的工具堆在案发现场,好笑的是,警方居然这么久才发现这个秘密。
“职业习惯!”钟宁掏出一支烟,狠狠地捏在了手中,此时,他两眼放光—三个案发现场了,他终于发现了疑犯的马脚!他握了握拳头,已经被雾霾遮掩了近三年的谜案,这是第一次看见曙光,“这绝对是个心思极其细腻,做事极有条理的人,长时间从事高压精细的工作,这种习惯已经融入他的骨髓,所以在作案过程中他也习惯这样处理。”
李珂冉率先明白过来钟宁的意思:“钟队,您是说……这个人有强迫症?”
切割的时候要瞄着线,补好以后又再三打磨,甚至连作案工具都在箱子里摆得整整齐齐,两个纸箱上用来封箱的胶布更是贴得方方正正,这不是强迫症又是什么?
张一明和郑钢几人低头研究了一会儿纸箱,赞同李珂冉的观点。
“问题是……这范围好像有点儿大……”郑钢思索了一下说道,“做事细致有条理,很多工作都是这样的。”
“设计师,工程师,程序员……”李珂冉默默数着,脑袋里也涌出无数答案,范围确实有点大……疑犯虽然露出了破绽,但这个特点不够特别,要真正抓住狐狸尾巴,光凭这个还远远不够。
钟宁沉思片刻,看着张一明道:“你先让法医和技侦的采集物证,看看能不能收集到什么指纹皮屑,还可以跟踪一下切割机来源。”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6点,他指了指李珂冉:“明早7点,我再联系小李,去最后一起案子的案发现场查查,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新的线索。”
“行,那就这么安排!”张一明拍了拍手,“物证科采集指纹,技术员那边追踪切割机来源!我们争取尽快破案!”
“是!”一众警察立刻奔忙起来。
“钟队,我们要不先去吃个饭?”众人散去,紧张的神经暂时松弛下来,已经饿了一天的张一明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腿脚都已经不太听使唤了。
“算了,我还有事。”钟宁摆了摆手,忽然想起了廖伯岩,昨天还说要请他吃饭的,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时间,还有给小曦的药也不知道准备好没有。他想打个电话提醒一下廖伯岩,想想还是不太合适,又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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