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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万象人生003(第2页)

于是,我从三重大学退了学,辗转到了一家专做鱼虾生意的公司,一干就是三年。我每天深更半夜起床,从汤之山的狐野町开车到名古屋的鱼市,等把车停好的时候,天边才开始泛起鱼肚白。

卖鱼是一件刺激人的活儿,冬天一看到外面下雪,马上会猜到马面鱼好卖,因为天冷了,很多人都吃火锅。不用说,只要手上有马面鱼,保你卖得好,卖得疯。那个时候,三重大学有许多教授都是从京都来的,我最喜欢听他们谈学问,觉得是一件高雅的事情。听惯了鱼市上的叫卖声,一旦能一边喝茶一边海阔天空,我心里就觉得很高兴。光高兴还不止,我那个时候还拜访过教授们在京都的私宅—认识吉田先生就是在这个时期,因为他跟这些教授都是朋友。

有一年元旦,我开着一辆小卡车专门去了一趟京都,挨家挨户为教授们送鱼。我送的是大鲳鱼,理由是这种美味的天然鱼已经越来越少了。跟教授们在一起,别老让人家觉得我只是一个旁听的,偶尔展示一下自己的本领也是应该的。当时我的本领除了鱼虾之外,还真没有别的什么玩意儿!

双手抱着一箱冷冻好的大鲳鱼,我头一次拜访了吉田先生。一进他家的门,满眼全是书,书架高得触到了房顶,叫我觉得气氛有些异样。

一边是卖鱼虾的我,另一边是做学问的吉田先生,两者的聚合也许有些小小的滑稽。酒喝进了肚子,吉田先生一直在听我说,听我说鱼虾生意的奥妙,凌晨出工,到了早晨九点来钟就喝上了热酒,然后收拾得当就下工。

这些听起来仿佛十分另类,尤其是对于吉田先生来说,当时的我或许就是个不识人间烟火的北京小子!当然,这个烟火是日本的。

后来日子长了,我辞去了鱼虾公司的工作,又去了一家商社做事,家也从四日市搬到了神户市。不用说,离吉田先生的京都也更近了。

在这期间,由于大大小小的理由,我们每年总有机会见面。而且随着我个人弃商从文的转变,我们的话题逐渐从鱼虾转向了吉田先生研究的中国文学。

热酒一下肚,吉田先生便滔滔不绝,他说起过对鲁迅和郭沫若的研究,还把钱钟书给他的私人信件拿给我看。一说起中国,他的酒就越喝越多。吉田先生翻译过许多大部头的中国当代小说,这十多年先后在日本出版了《废都》《土门》《檀香刑》《四十一炮》《生死疲劳》等等,堆起来也蛮高的。

现在回想起来,我能够从商界撤身,致力于中文和日文的写作,说不定是在某些方面受了吉田先生的影响,具体是哪个方面,这个还说不好。他每次谈到中国文学的时候,总是兴致盎然,那股非要在日本图书市场开拓一条中国文学之路的**有时令我感动。经过吉田先生,以及其他许多跟他一样的汉学家们的努力,日本图书对于中国文学的需求已经有了大幅度增长,原来属于非主流渠道的销售状况也已改观了。

另外,还有一点值得一提。这些年,我跟吉田先生一起回到中国,跟作家莫言、史铁生,还有余华等人都有过许多面对面的交流,这样的场合总是非常温暖的。

2006年的年底,我向他推荐了李锐的小说《太平风物》,并跟李锐本人和东京的出版社联系,希望吉田先生能出马翻译这部作品。时隔不到一星期,他打来电话说:“毛君,这事儿我干!”

现在征得吉田先生的同意,转抄一部分他给李锐写的信。

“我们都曾经干过农活儿,都曾经汗滴禾下土,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吧!那些镰呀斧呀犁铧呀都和四十年前我手里拿过的一模一样,而在现在日本的农村已经基本消失了。”

这就是吉田先生,他从小在广岛县的农村长大,一直到今天,每当说起中国文学的时候,他的身上仍有一股浓厚的乡土气息,而这一点是我很难从别的汉学家那里找到的。几年前,我跟莫言一起去过吉田先生的广岛老家。他的弟弟是一位农民,跟我们告别的时候,站在拖拉机的旁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直向我们微笑。

据说,无论是中国还是日本,现在的海上已经很难捕到大鲳鱼了,如果有的话,我想再抱一箱到京都拜访一下吉田先生,喝喝热酒,跟他畅谈中国的文学!

大牌导演山田洋次的中国情结

见到日本大牌导演山田洋次是在2007年年底的一个下午,京都比睿山上一处法国酒店。关于这个酒店,我在杂志上介绍过多次。同年夏天作家余华来访的时候,我开车为他做向导,赶巧还遇上有人在这家酒店举办婚礼,十分简朴,却十分温馨。余华说他结婚的时候压根儿就没办过婚礼,而我本人也一样,所以看看人家的婚礼,心里还是挺羡慕的。

跟山田导演闲聊,说起看日本人简朴婚礼觉得蛮好一事。他回答,“是的,我们年迈的人过去哪儿有什么豪华婚礼呀!”

说完,他只喝咖啡,不喝酒。

这家酒店是我每年十二月第一周必到的。去年下了雪,寒气袭人,今年下了雨,沉云昏黑。连续七年,每次住到这家酒店都会看到不同的景致,感受到不同的情调。大约是四年前,我向《时尚旅游》推荐过这家酒店,觉得它的概念好,没有娱乐设施,只说“把时间还给你自己”。后来主编廖敏女士一行来访,当天好像是一个艳阳天。当年,《时尚旅游》编辑出版了一次京都特辑。

山田洋次导演的电影对我们这号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的人来说应该是不陌生的。一部《幸福的黄手绢》,另一部《远山的呼唤》,曾经让许多人追崇高仓健,而我当时对这两部电影的情节设计尤其着迷。

这个当然也直接问了山田先生。他一边喝咖啡一边说:“我的电影是RoadMovie,我喜欢这样的类型。电影是一次旅程,要在两个小时左右的有限时间内让一个故事立起来—不能一下子立起来,而是要慢慢地,细致地立起来。”

的确,山田洋次执导的最宏大的作品莫过于《寅次郎的故事》,这部多达四十八集的电影已经使他成为日本国宝级的大导演。我没看过全集,仅就看过的其中几集来说,他的电影大都跟旅途旅行有关,而且关系非常密切。不过,最近五年,由于他本人酷爱藤泽周平的小说,所以主要致力于拍摄下级武士的故事。最新片《武士的一分》因启用偶像明星木村拓哉而引起娱乐圈的“热炒”。

其实,这次见山田导演还有一个原因,不过涉及电影制作,属于offrecord,不便多说,只是因为我的日文写作是一条旅途文学的路子,于是也就产生了某些“接点”。

另外,山田洋次有很深的中国情结,这一点给我的印象很深。他于1931年出生于大阪,父亲是铁路工程师。他小时候在中国东北长大,一直到中学,根本没有见过隧道,他在少年时期只见过中国广阔的平原。

后来回到日本投身于电影制作,每次为拍新片去采景,他总跟摄影师产生意见分歧,因为他觉得非常好的外景往往不是日本式的,老是空旷如野,并没有那类高度细腻的标志。

对此,山田导演承认,他的少年时代对人生发生了最重要的作用。

虽然这是导演私下说的一些话,但其实所谓的“私下”,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情结而已,并不表示任何当说与不当说的问题。

后来我收到了当时的谈话记录,仔细读一读,同时想起了山田导演说这些话的表情,发现有些事儿需要冷却一段时间后再读,就会觉得越来越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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