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时候,她还是得适当破费一下,对自己的团队有所表示。前两天她订了十几张音乐厅的票,让大家忙里偷闲,拖家带口地去听听,陶冶一下生活情操。发票的时候,广州帮也在场,潘美凤把气氛搞得相当热烈,一张音乐厅的票多少钱,吃顿饭又值多少钱?干公关的缺饭吃么?NO。
音乐会是今天晚上7点开始,下午潘美凤早早地喊大伙收工,趁着下班高峰期来临前,回家准备准备。一下子把所有的人都送走了,潘美凤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有些百无聊赖。陈小南的电话正是这个时候打来的。要潘美凤过去山水宾馆一趟。潘美凤会意,山水宾馆是他们最近经常光顾的幽会地。
再说说文永生。其实潘美凤真冤枉文永生了。他前几天确实忙。忙得一塌糊涂。干媒体这一行就是这样,忙的时候忙个死,闲的时候闲个死。忙完了论坛,安排编辑记者写采访稿他就没事了。
这天回到家闲着,文老太就说话了,儿子,陪我办个事去。老太太在深圳的事,文永生看得很明白,除了房子就是房子。除了岗厦那套租屋,老太太手上好像还投资了好几套房子。具体赚了多少,文永生懒得问,相对于拆迁补助费,这些都是小钱,不足挂齿。老太太不说他就不问。这次文老太要去国土局办手续。
文永生开着单位的采访车,带着老太太,去了新闻路上的国土局大楼。这个国土局文永生没来过,他印象中好几个国土局大楼呢,到底谁老大谁老二,谁管谁,他不得而知。老太太在一楼大厅办事,他一开始还在旁边陪着。办手续的人不多,但人多一样得等。等了一会儿,文永生觉得憋闷,就来来回回地溜达。大厅的东头有个朝北的出口,出口处是个高台阶,养了一池子金鱼。旁边两个小孩子在大人陪同下往池子里扔面包屑,那些金鱼可真大个。
玩了一会儿,孩子到大厅里面玩去了。文永生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大中华,上个月禁酒禁烟运动搞得轰轰烈烈,快被憋死了。这几天潘美凤去北京出差,又熬不住,抽上了。但抽得不凶,一天两三根,多了不抽,内心里还是有个节制的尺子在那搁着。
金鱼池设计得挺有意思,水位恰到好处,外围围了一圈的镂空的铁皮,多出来的水顺着镂空小洞,顺流而下。于是就形成了一种由上自下汹涌澎湃的水墙。水墙往下就不好看了,生了不少蚊虫,干枝杂草。文永生把一只脚抬在池沿子上,胳膊枕在膝盖上,脑袋往水里探,撅着屁股抽烟。
潘美凤那辆黄色甲壳虫从香梅路口转进来的时候,文永生没怎么在意,黄色甲壳虫多了去了。他就不经意地撩了下眼皮。继而继续抽烟,看鱼。又有一个小BB跑来看鱼,是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文永生看不出年龄,他没有做爸爸的经历,所以在猜测孩子年龄上,没有参考可循。文永生看着胖乎乎的孩子,心里竟涌动一股暖流。
这一段时间不知怎么了,走在大街上,碰到可爱的BB,他都要盯好久,有些怜爱和胜,孩子真是天使啊,像他这样心里这么粗糙的人见了,都会变温暖,变细腻,甚至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这几天老太太还一直唠叨孩子的事呢,说得抓紧了。文永生心里说抓紧个屁,潘美凤去北京出差有好些日子了,除了每天晚上例行公事地打个电话聊几句,根本逮不着人。
生孩子的事不是一个人的事。光他一人热火朝天干播种不行。
黄色甲壳虫缓缓停下来,在路边靠了一小会,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文永生看到了熟悉的车牌号。没错,是潘美凤的!这娘们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文永生本来就挺无聊,老太太做起事来没完没了,等也闲等。文永生绕过金鱼池,顺着右边的台阶就下去了。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已是到了靠理性推测这个社会的年龄,跟踪和好奇心早不是他的心理专属了。但谁叫这个时候,闲得蛋疼呢,文永生决计去看看潘美凤要做啥子么。
新闻路路面不宽,潘美凤停车的位子,南边是山水宾馆,北边是和平医院。文永生想这娘们不会是怀上了吧,难道又要不吱一声又把胎给做了。这样想着,文永生的好奇心就上来了。潘美凤并没有下车,车子继续往前走,没拐向和平医院,而是向南拐,进了国土局大楼东部旁边的一家宾馆。
等了一会儿,潘美凤没有出来,文永生试探着往宾馆里走,走近了才知道这楼叫山水宾馆。估计是国土局专属待客接物的。山水宾馆院子不大,一个半圆型花坛占去了不少面积,坛子四周停满了车。文永生眼睛在车堆里扫了一下,一眼就看到潘美凤的那辆黄色甲壳虫,很显眼。
文永生就往宾馆大堂里走,走得相当警惕,担心跟潘美凤撞个正着,又担心把潘美凤跟丢了。山水宾馆大堂的西餐厅在搞装修,不大的空间,却想着尽可能地美化一下。潘美凤旁边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男子,文永生没见过(后来才知道他的名字叫陈小南,当然这是后话),他们在服务台前站着,从大堂那侧传来的装修声音挺大,前台小姐不得不提高八度的声音跟他们说话,文永生没听到。好像是问住几天,抑或是问要什么房。等了一会,年轻男子象征性地拿出钱包,准备掏钱,被潘美凤给挡回去了。潘美凤挡手的动作做得相当漂亮,文永生在心里给她打了99分。
潘美凤和陈小南返回电梯间按电梯。文永生赶紧把身子和头缩回大堂外,此刻好奇心完全占了上风。潘美凤和陈小南虽然动作上没怎么勾肩搭背,但那眼神,那身体不经意间的触碰,都似有文章。
电梯开了,陈小南伸出一个大手掌盖在潘美凤的屁股上,俩人亲热着就进去了。文永生看着他们的电梯合上,然后往上升。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只不过现在角色置换过来了,他成了追踪者。文永生想停下来了,离开宾馆,但又停不下来了,内心里他还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不愿意相信潘美凤是那样的女人。他希望她和那个男的之间是清白的,比如来酒店里聊天谈工作,干公关这一行的,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不是吗?可他还是克制不住一探究竟,真不明白这是他妈的什么心理在作怪。潘美凤乘坐的电梯,在7楼停下来,不动了。文永生进了另一个电梯,朝7楼进发。
文永生从电梯里出来,站了那么一会儿,想让眼睛和耳朵打探一下周边的敌情。酒店的走廊曲折狭长,铺着厚厚的地毯,再大的脚步声落脚下来都变成悄无声息了,酒店客房不多,数来数去,也不过10间。经过一番实地勘探,文永生断定是那个挂牌子的房间。
为了进一步确认自己的判断,文永生拨了一下潘美凤的手机号码,然后贴在门上听动静。隐约间,好像有熟悉的铃声响,又好像没有。但又隐隐约约听出来一点,酒店的隔音效果真他妈的好。铃声断了。
文永生犹豫着这侦探工作是否有必要继续下去,要在过去,门里面的是他跟一女的,门外站着的是潘美凤,他会怎么做?嗯,她难道会放任自流,等他**归来哭一通鼻子。他不知道她怎么做,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无论如何,他现在改好了,他一点点朝一个模范老公的方向靠拢,他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通过对她的好,把过去对不起她的地方给弥补回来。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对她太好了,太纵容她了。要是因为这个,让她变得不珍惜自己,不珍惜这个家,那说明女人都他妈的贱!容忍有限度,再怎么容忍,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鬼混。
他又拨了一下,居然关机了。文永生知道这下不会错了,千真万确了,潘美凤正在酒店里跟别的男人**。就在他五步开外的地方,只隔着一扇门,连他的电话都不接,就迫不及待地干上了。
文永生以前只觉得自己好色,在外偷腥,只觉得自己对不起潘美凤,可没想到潘美凤也偷腥,这下两清了,他再也不用为当年犯下的错误夹起尾巴做人了。没错,他要把这个女人扫地出门,这样一来,他们之间彻底两清了,对他来说,没什么损失,大不了恢复钻石王老五的身份。但潘美凤的损失可就大了,论性能力他也许不如那个小年轻,但他现在有钱了。潘美凤这样做无疑是自毁前途,她再也没有机会跟他一起享受富足人生了。
文永生这样想着,无非是举重若轻,不受自己老婆**的影响。可他就是没有预料中的快感,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不仅失败而且傻逼,想想看,天底下还有比这个更让一个男人感到屈辱的事情吗?没有了。他相信,只要他冲进去,他和潘美凤的夫妻情分就到此为止,不会再继续下去了,他的大笔财产她也无福享用了。至于什么捅套子怀孩子的事情,都他妈的结束了,结束了。
文永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冷静地敲门,要是后退10年,他不把门撬了才怪。他很有礼貌地敲门,敲得很有节制,很有绅士风度,好像门里面坐着的是报社社长,或某个大名鼎鼎的商界精英,等待他的来访。里面隐隐约约有骂人的声音,是个男的,好像使了很大的劲,但他没听清,文永生在心里再次赞美了一下酒店的隔音效果。继续敲门,并且不间断地按门铃,他边敲边按边想靠你妈的,即便进去了,合二为一了,也得把这对狗男女给敲分开。
房间里开始有女人的尖骂声,女人尖叫的穿透力确实强,这会他听到了,是在骂:你他妈的,没看见门外的牌子么?“请勿打扰”这四个字写得多明白。大白天的挂“请勿打扰”干什么?再白痴的人,也能明白。所以,一般情况下,服务生是不会过来打搅的。潘美凤无疑就是冲着白痴的“服务生”,才破口大骂的。
咣当一下门开了,潘美凤站在门里面,浑身上下只裹了个简易的裙子,这娘们估计澡都没洗,就直接干上了。文永生没忘记伸头往里边**看看,没错,男的还在**躺着。看来,这对奸夫**妇,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年轻小夫妻的小别胜新婚也没这么热烈和迫不及待。
文永生扫了两眼,就决定撤退了。他没有恋战的必要,听觉,触觉,第六感都感觉到了,就差一个视觉。好了,视觉也被冲击了,眼见为实了。他还说什么,他无话可说。当然,他还可以让这对狗男女来一次触觉大冲击,比如他像个女人一样破口大骂,撕自己老婆的嘴巴,再去撕那个小白脸的脸,不,他不会这么干。他是个大男人,即便老婆把他做男人的尊严给毁了给破了,他也得在言行上严格爱护好自己的这个破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