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芳看着卡卡,没说话。
苗绘拉王一芳坐下,没成功,苗绘说:“力气还挺大,那你站着吃吧。”
卡卡一开始没说话,她也许在思索说什么合适:“一芳,你没通过试用期,我也很难过。你不要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好像是我没让你通过试用期似的。”
王一芳还是不说话,卡卡接着说:“一芳,其实你吧,出来工作就是个错误,继续在家里挺好,有老公撑着,怕什么呢,我们可不像你,进可攻退可守,不干了,回家继续有人养着。你说你担心什么呢?”
王一芳说:“卡卡我不是来跟你谈试用期的事,我问我那稿子怎么变成了500万广告费,你今天跟我说清楚。我一直把你当成好姐妹,掏心掏肺地对你好,没想到关键时刻,害我的人,竟然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之间有利益冲突么?没有啊,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让我死也得死个明白啊!”
王一芳这个时候说话彻底不过大脑了,反正她也不想单方面的顾忌姐妹之情了。她是让卡卡说明白原因么,也不是,她就是心里憋屈的慌,素素告诉她之后,忍了好几个小时,告诫自己忍了忍了,可还是没忍住。稀里哗啦说了这么多,那样子简直像撒泼,李树在一边推,说完也被李树推出食堂了。连看一眼食堂里那些人的反应都没来得及,就给推走了。王一芳哭着冲进编辑部,趴在自己座位上。她就那么趴着,没有走的意思。下午的时候,主任那边叫她过去谈一谈。
王一芳就过去了,经过食堂的那次发泄,王一芳情绪已经稳定多了,主任说:“王一芳啊,上边了解了你的情况,你的那篇稿子虽然没发,给扣了,但通过这篇稿子你所展示的业务能力大家都看得很清楚,所以领导决定再给你一个月试用期,怎么样?对这个结果满意吧?!”
王一芳还能怎么说,只能说满意咯。王一芳还想跟主任确认一下500万广告单的事,可主任只字未提,也没有想告诉她的打算,主任只是说,深度稿子的事就到这儿了。不要再计较了。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很快就过去了,你要好好把心思放工作上,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其实王一芳不知道,文永生这几天一直都在查稿件门幕后的事。水湾科技的揭露稿没能刊登,文永生觉着很对不起王一芳。这个女子是个好同志,虽然接触才短短的三个月,但她的苦干、隐忍、吃苦耐劳,他都看在眼里。稿子做出来了,质量上乘,堪称深度揭露文章中的精品典范。文永生立刻做了批阅,并给予主编和社长及其他编委。几乎在一致的喝彩声中,此稿即可随报入厂复印。
过去的稿子,都要反复经过多次修改,这篇稿几乎不用。采访人众多,有理有据,揭露稿中的矛盾冲突,故事情节都做得有张有弛,恰到好处。但是到了快出菲林时,出事了。水湾科技不知哪里得到了风声,直接就把电话打到了编委会。社长主编,甚至报社的更高层,倾巢出动。文永生接到撤稿电话,已经是凌晨3点。
撤稿是硬性要求,不得任何商缓的可能。第二天文永生才得知,水湾科技动用了高层关系,愿意出500万的广告费做交换。这个结果,令他非常难过。难过归难过,幕后真凶还得找出来,要不整个财报里谁还敢写深度稿啊?没人写深度稿,财报还有未来吗?想想,真TMD的气,不揪出这个内奸,他这么多年的编辑部主任也算是白当了。
文永生想找王一芳谈谈,这几天她都跟谁接触了,电脑被谁看过,深思熟虑了一下,还是没叫王一芳,在事情未曾水落石出、一锤定音之前,他不想让她受这个打击。文永生像过滤漏斗似的,把全编辑部的编辑记者都过滤了一遍,有那么一会会儿,他看谁都像内贼。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内贼的自身技术含量不需太高就可以轻易到手,不过他觉得凡是做内贼的人,反侦察能力肯定也很强。
文永生跟没事人似的,在每个编辑记者眼前晃来晃去,不过他不敢到王一芳的座位附近晃,不仅不敢,还有意躲着王一芳,就好像欠这个女人什么似的。这种感觉让文永生很不爽,快40岁的人了,在财报大小也算是个领导,偏偏在这件事情上躲着人走。文永生想着得赶快找出来,要不整天提心吊胆着可不行。广告部那边据说已经派人过去和水湾科技再谈年度合作的事了,一旦谈妥,大笔广告费到手,这事就板上钉钉了,想翻局就难上加难了。
文永生整天像个思考者一样,皱着眉头,凝神沉思,一步一深沉,上班这样,下了班也这样。潘美凤做好了饭,饭菜上桌,都泛凉了,人家还坐在沙发上呆愣愣的。潘美凤上去给他肩膀就是一绣拳:“吃饭,吃饭啦,大思想家!”
饭菜做得挺丰盛,挺美味,基本上是发扬了潘美凤高厨的做菜风格,但文永生没吃几口又把筷子放下了,潘美凤的一句话,他咯噔一下,又走神了。潘美凤的这句话是这么说的:“丢个东西跟丢了魂似的,至于嘛……”
一句无意之言,就这么脱口而出,文永生却逮住不放。非要问问潘美凤这话是什么意思。潘美凤说:“没什么意思,我是打个比方而已。”
“你这个比方打得太对了,以至于我开始怀疑你,你怎么知道我丢了个东西?”
“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真丢东西啦?”
“可不是,还是个大东西……”
“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丢的,要不要报警……”
“找回来估计也迟了。”
在自己琢磨的同时,他还去频繁地骚扰社长,软的硬的问社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说清楚他就一直在社长办公室里待着。一连好几天上班时间,他都在社长那里耗着不走,社长没办法丢给他一句话,这句话是这么说的:“文永生啊文永生,你这不是为难我么,这事我还没有你老婆知道得多呢,她可是水湾科技公司的公关代表。”这句话一下子启发了文永生,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但是单凭社长这句话就去质问潘美凤,文永生觉得不妥。
这天晚上,潘美凤接了个电话,看她那眉飞色舞的样子,估计饭后就出门,果不其然,潘美凤加快了往嘴巴里扒饭的速度,吃完把碗往桌上一推,就进去浴房哗啦哗啦洗起澡来。潘美凤的手机又响了,文永生喊潘美凤出来接,潘美凤把淋浴调小,拉开浴房的门说:“一个姐们来的,告诉她我马上好,这就下楼……就5分钟5分钟啊……”
文永生循着手机铃声,就往潘美凤包里找,把手机掏出来的时候,随手夹带着掏出来一个U盘。“你哪位?……她让你等她5分钟……对……对……”文永生接电话的当儿,眼睛往U盘上随意那么一瞭,心里咯噔一下。
潘美凤心急火燎地**身体就跑出来了,边跑边喊:“老文,帮我找找我的那件灰色外套……衣帽间挂最里边的那件……”潘美凤直接在客厅穿衣打扮,衣服都套上了,文永生还没动,潘美凤继续催:“快点啊,死木头……冻死我了冻死我了!”
潘美凤玩到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家里灯关着,潘美凤进屋,把包往鞋柜上一撂,伸手开灯。这个时候,坐在客厅的文永生说了这么一句:“别开灯!”
潘美凤给吓了一大跳,说:“快吓死我了,你怎么坐客厅里不开灯啊你!”
又伸手去开灯,刚触碰到开关,文永生那边又吼起来:“你他妈的听到没有,别开灯!”
潘美凤觉得莫名其妙,说:“你神经病啊你,不开灯我什么都看不见。”
文永生说:“你还知道看不见啊,我他妈的早被别人当成了瞎子。”
“你今天怎么了?说话这么冲。”
“你自己都干了什么事,你还好意思问我?水湾科技和财报要签个大广告单,这事你知道吗?”
“是么?好事啊,你们财报该偷着乐了……”
“你先回答我这事你知道么?”
“这两天听水湾科技那边的人提及过,怎么了?”
“水湾科技怎么突然就想着在财报上做广告了,你不觉得这事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