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离开教室的时候,美术老师神色凝重地让他把徐晋请进来。徐晋走过他身边,眼神带着冷意。白笙隐隐约约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浮标是徐晋画上去的,徐晋当时明确要求放弃署名:“只是一笔而已,没必要大动干戈。”可是教授和老师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很快,门里传来争执声,动静越来越大,其他人都纷纷站起来探头张望。过了一会儿,门被拉开,教授们鱼贯而出,美术老师和徐晋尝试着挽留他们,但是教授们重复着“Sorry”离开了。
美术老师面对着好奇不安的大家苦笑了一声:“嗯……得到名额的人,是金明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被点名的人都一脸状况外:“怎么会是我?不是徐晋也应该是……”他瞥了眼白笙。
美术老师把俩人作品集翻到某一页,比对到一块儿,举在胸前。
白笙愣住了。
两人都画了风暴下的大海。暗色调,锋利的线条,波涛汹涌的动态感。
而且两人都在左下角画了红色浮标。
“不诚实的创作,这就是理由。”美术老师苦笑了一声,说。
“为什么会这样?”白笙盯着两张画,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要画风暴海的事,只有徐晋知道,徐晋见证了他从起笔到落稿。既然如此,他应该知道,在同一次比稿会上尽量不能碰这个主题了……更何况那个红色浮标!
如果他的画在自己之前完成,那他应该知道这种关键性元素是绝对不可以出现在第二幅画中,可是他亲手加上了……如果他的画在自己之后完成,那更是从头撞到尾。
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啊……“这是临摹么?”
“抄袭吧……”
“太糟糕了,这可是作品集主打诶!不会换一个抄么?”
白笙觉得自己仿佛站在冰水里,浑身瘫软,眼看着水位升高夺走温度夺走呼吸却逃不掉……美术老师几乎难以启齿:“徐晋,白笙,这到底是……”
话音刚落,他眼前突然人影一闪,徐晋冲过去揪住白笙的衣领,高高扬起了拳头!
美术老师眼疾手快地钳住他的手腕:“徐晋!有话好好说!白笙,到底怎么回事?”
白笙咳嗽了两声,眼圈通红地指着徐晋道:“他……是他……”
“哦我想起来了!”某位学员排众而出,“那天晚上,我在绘画室里见过白笙,他蹲在徐晋的柜子前翻东西!不止我一个看见,魏矛也和我一起的!起先没注意,现在想起来,有问题呐!”
“对对对!”另一名学员举手,“那天我也在场!”
徐晋瞳孔一缩,神情变得更为狰狞了。
被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睛这样仇视着,白笙的脸变得煞白,浑身颤抖如没有生气的纸人,但是眼睛却是红的,血丝在眼球里蔓延,越来越浓。他的怒气也不断攀升着,甚至想要握紧拳头一拳砸在徐晋脸上,可是他眼里的血丝,最终凝成了一滴眼泪。
那滴夺眶而出的眼泪带走了他所有的情绪。
在千夫所指中,他只是颓然地凝视着徐晋没有感情的眼睛:“那天……是你带我来绘画室的。你在里间的……储藏室里,他们才没有看到你。”
求求你,说出真相……“我没有。”徐晋斩钉截铁道。
4
傀儡白笙冲进大雨里,脑海里回响着在绘画室中众人的话语。
他说:“那天晚上我和母亲一起去听了音乐会,票根都在,我的朋友们也都知道。”
他说:“我和他不熟,更别提去什么罗曼斯咖啡馆指导他。”
他说:“要是知道他画风暴海,我怎么可能还会选择这个主题?”
为什么会这样?
“白笙,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能得暂时退出绘画社了,关于你今后的去留,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真是糟糕!毁了自己理所当然,但是毁了徐晋,这是安得什么心?”
“嫉妒也不是这么个嫉妒法吧。”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
白笙猛地推开咖啡馆的门。
“小白?”正在擦杯子的姐姐望着湿透的少年,惊讶道,“今天怎么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