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会知道这一点呢?”
“我的朋友莫蒂默告诉我的。”
“那么,您认为,是有一只狗追着查尔斯爵士,结果他就被吓死了吗?”
“您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吗?”
“我还没有得出任何结论呢。”
“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呢?”
这句话使我刹那间屏住了呼吸,可是再看一看我那同伴的温和平静的面孔以及沉着的目光,才觉得他并非要故意使我惊讶。
“要想让我们假装不认识您是毫无用处的,华生医生,”他说道,“您那些探案记录早就流传到我们这里了,而且您也无法做到既赞扬了您的朋友,而同时又让自己默默无闻。当莫蒂默告诉我您的姓名的时候,他也就不得不承认您的身份。现在您既然到了这里,那么显然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本人也对这件事发生了兴趣,而我呢,自然也就很想了解一下他对这件事的看法如何了。”
“恐怕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冒昧地打听一下,他是否要赏光亲自来这儿呢?”
“目前他还不能离开城里。他正在集中精力搞别的案子。”
“多么可惜!他也许能把这件难解的事给我们搞出些眉目来呢。当您在进行调查的时候,如果我能效劳的话,尽管差遣好了。如果我能知道您的疑问,或是您打算如何进行调查,我也许马上就能予以协助或提出建议来呢。”
“请您相信,我在这里不过是来拜访我的朋友亨利爵士,而且我也不需要任何协助。”
“好极了!”斯特普尔顿说道,“您这样的小心谨慎完全是正确的。我这么无来由地多管闲事,受到训斥完全是罪有应得。我向您保证,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我们来到一个路口,一条狭窄多草的小路由这里从大道上斜岔出去,曲折迂回地穿过沼地。小路右侧是一座陡峭的布满乱石的小山,多年前已被开成了花岗岩采石场;向着我们的一面是暗色的崖壁,隙缝里生长着羊齿植物和荆棘;远处的山坡上,浮动着一抹灰色的烟雾。
“顺着这条沼地小径慢慢走一会儿,就能到梅里琵了。”他说道,“也许您能匀出一小时的时间,让我有幸把您介绍给我的妹妹。”
我首先想到的是,我应当去陪伴亨利爵士,可是随后又想起了那一堆满满地堆在他书桌上的文件和证券,在这些事情上我肯定是帮不上他忙的,何况福尔摩斯还曾特意叮嘱说,我应当对沼地上的邻居们加以考察,于是我就接受了斯特普尔顿的邀请,一起转上了小路。
“这片沼地可真是个奇妙的地方。”他说道,一面向四周环顾。起伏不平的丘陵,像是绵延不绝的绿色波浪;参差不齐的花岗岩山巅,仿佛是被浪涛激起的奇形怪状的水花,“您永远也不会对这沼地感到厌烦,您无法想象沼地里隐藏着多少奇异的秘密,它是那么广大,那么荒凉,又是那么的神秘。”
“那么说,您对沼地一定很了解啰?”
“我在这里才住了两年,当地居民还把我称作新来的呢,我们比查尔斯爵士来得还要晚些。但是我的兴趣促使我去观察这乡间的每一部分,所以我想很少有人能比我对这里知道得更清楚了。”
“要想把这里搞清楚是很难的事吧?”
“非常难。您要知道,比如说吧,北面的这一大片平原,中间突起几座奇形怪状的小山。您能看得出来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这倒是片难得的纵马驰骋的好地方。”
“您自然会这样想,可是到现在为止,这种想法已经不知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了。您看得见那些一块块密密分布在上面的嫩绿色的草地吗?”
“是啊,它们看上去似乎要比其他地方更肥沃些。”
斯特普尔顿放声大笑起来。
“那就是大格林湓泥沼,”他说道,“不论是人还是动物,在那里只要一步迈错,就会丧命。就在昨天,我还看到一匹沼地的小马跑了进去,它再也没有出来。我看到它探头在泥坑里挣扎了好一段时间,最后终于还是陷了进去。即使是在干燥的季节,穿过那里也是危险的。下过这几场秋雨之后,那里就更加可怕了。可是我就有办法能进到泥潭最中央的地方,而且还能活着回来。天哪!又是一匹倒霉的小马陷进去了。”
这时,我看到绿色的苔草丛中,有团棕色的东西正在上下翻滚,脖子扭来扭去地向上伸着,一阵阵痛苦的哀鸣声在沼地里四处回**。我吓得浑身发冷,可是我的同伴的神经似乎比我要坚强些。
“完了!”他说道,“泥潭已经把它吞没了。两天之内就葬送了两匹,今后,说不定还会陷进多少匹去呢;因为在旱季里它们已经习惯了跑到那里去,它们在被泥潭缠住以前是不会知道那里天旱和雨后的不同的。格林湓大泥潭真是个糟糕的地方。”
“您不是说您能穿得过去吗?”
“是啊,有一两条小路,只有动作很灵敏的人才能走得过去,我已经找到它们了。”
“可是,您为什么竟想走进这种可怕的地方去呢?”
“啊,您看到那边的小山了吗?那里真像是被这泥潭隔绝多少年的孤岛。如果您能有办法到那里去的话,那才是稀有植物和蝴蝶生长的宝库呢。”
“哪天我也去碰一碰运气。”
他带着一种惊讶的表情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