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罪?”
“当然是在他的罪行被发现之后,在他被吊死之前。”
“你是指这个泰瑞实际上就是因为谋杀两个王子的罪名而被吊死的?”
“是的,当然,我可以把这张阴郁的脸拿开,换张比较开朗的吗?哈洛德小姐昨天带给你的一堆图片中有不少好看的脸。”
“我对好看的脸没兴趣,我喜欢阴郁的脸,喜欢‘能力很强的’、‘人面兽心的凶手’。”
“那么,就算和品味无关,”矮冬瓜只得说,“感谢老天我不用看着它,但依我的拙见它也足以妨碍你的骨头愈合,所以听我的话吧。”
“如果我的裂伤未愈你都能怪到理查三世头上的话,依我看,再把其他事怪到他头上都不足为怪了。”
下次玛塔来访的时候,他一定要问她知不知道这个泰瑞。她的常识并不是非常丰富,但是她在一所声誉卓著的学校,接受过非常昂贵的教育,也许碰巧读过相关的东西。
不过来自外面世界的第一个访客却是威廉斯警官,他有张粉红色、布满胡楂的脸。格兰特已经有那么一点儿忘记那很久以前的战争,想必那些好恶之徒现在一定快活得很。威廉斯像植物被种在访客的硬椅上那样定定地坐着,他的双膝分开,浅蓝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像只心满意足的猫沐浴在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里,格兰特热情地和他打了招呼。能再和同行谈论本行的事,使用同行人才会使用的黑话和暗语是令人愉快的。听听工作上的东家长西家短,谈谈工作上的政治,知道谁现在诸事不顺,谁又平步青云。
“老板要我问候你,”威廉斯在起身要走的时候说,“他还说如果有任何他可以效劳的地方请让他知道。”他不再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的眼睛看到靠在书上的照片。他把他的头低下去斜着看它,“这家伙是谁?”
格兰特正要告诉他时,突然想到站在这里的是一位警官;一个在职业上和他一样惯于观察脸的人;一个对他来说,脸在日常生活中很重要的人。
“一幅15世纪不知名画家画的人像,”他说,“你有什么看法?”
“我对绘画一窍不通。”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对画中主角有何看法?”
“喔,我知道了。”威廉斯弯身向前,把他原本温文开朗的眉毛夸张地皱成专心看的样子,“你说的‘看法’是什么意思?”
“你会把他归类到哪里?被告席或法官席?”
威廉斯想了一下,然后很有信心地说:“喔,法官席。”
“真的?”
“当然,为什么?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跟你一样,但奇怪的是我们都错了。他属于被告席。”
“真令我惊讶,”威廉斯说,又眯着眼睛看了一遍,“那么你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理查三世。”
威廉斯吹了声口哨。
“原来是他!老天。塔中王子,还有所有的一切。邪恶叔叔的原版。我想一旦你知道,就看得出来,但一时之间你不会那样想。我是说,他是个驼背。他是老哈士伯利的翻版,你想想看,如果哈士伯利有错的话,就是他对被告席的那些浑蛋太心软了。他总是在最后归纳证词的时候给他们好处。”
“你知道王子是怎么被杀的吗?”
“我对理查三世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妈妈怀他怀了两年。”
“什么?你哪儿听来的故事?”
“我学校的历史课吧,我想。”
“你上的一定是一个很棒的学校。我的历史书里没有提到任何怀孕的事。那就是让莎士比亚和圣经课程如此有新意的原因,事实真相总是不断地出现。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泰瑞的人?”
“有,他是船上的骗子,在埃及被淹死。”
“不,我是指历史上。”
“告诉你,除了1066年到1603年间的事情,我对历史一无所知。”
"1603年有什么事?”格兰特问,他还在想泰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