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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堡垒之外（第2页）

门在她身后合拢。

主控室内并非绝对的黑暗。巨大的主屏幕上，无数幽蓝色的数据流如同星河般无声流淌，映照出房间中央，那个背对着她、坐在指挥椅上的身影。

他没有转身。

苏宛站在门口，能闻到他身上那独特的、混合了冰冷空间气息和一丝极淡血腥味的味道。她能感觉到，整个房间的空间，都因为他存在而呈现出一种微妙的、臣服般的“弯曲”。

“答案，很重要吗？”他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带着一丝嘲弄，却又似乎隐藏着什么。

苏宛鼓起勇气，向前走了几步，首到能清晰地看到他被屏幕幽光勾勒出的侧脸轮廓。

“对我来说，重要。”她声音微颤，却带着坚持，“我不想……永远只是一个不明不白的‘锚点’。”

吴良缓缓转过身。

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让他苍白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玉石般的光泽，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暗影中亮得惊人，仿佛蕴藏着整个宇宙的冰冷与秘密。

他看着她，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掠过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掠过她紧抿的、还带着一丝沐浴后水光的唇瓣，最终，锁住她那双充满了困惑、恐惧、以及一丝不屈倔强的眼睛。

“因为你的眼睛。”他忽然说道，语气平淡，却让苏宛愣住了。

“我的……眼睛？”

“在所有人都充满贪婪、绝望、或者麻木的时候，”吴良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在回忆什么的语调，“你的眼睛里，还有东西。”

“什么东西？”苏宛下意识地追问。

“光。”他吐出这个字，眼神似乎有瞬间的飘忽，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的聚焦，“一种……很微弱，却很顽固，不肯熄灭的光。”

他抬起手，隔空，虚虚地点向苏宛的胸口，心脏的位置。

“还有这里。”

“在我失控，想要撕裂一切的时候，这里传来的，不是更多的恐惧，而是……想要阻止我的，可笑的勇气。”

他的指尖仿佛带着无形的电流，让苏宛感觉心脏的位置一阵酥麻。

“你的‘本能’，你的‘柔软’，你的‘光’……”吴良放下手，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具有穿透性，“这些在末世毫无用处、甚至致命的东西，偏偏……能让我体内那想要毁灭一切的力量，产生一丝罕见的……‘平静’。”

他站起身，向她走来。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空间的节点上，带着无形的压力。

“你说你想知道为什么。”他停在她面前，距离近得她能看清他眼底那冰封之下，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翻涌的暗流，“这就是答案。”

“你不是‘不明不白’的锚点，苏宛。”

“你是目前发现的，唯一能让我在力量深渊边缘，保持一丝‘人性’的……坐标。”

他的话语，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苏宛心中某个一首紧锁的盒子。

原来……是这样。

不是因为她的医术，不是因为她的价值，甚至不是因为那所谓的“第一”序列。

而是因为她这具凡俗躯体里，那点连她自己都快要放弃的、微不足道的“人性”光辉，恰好是他那非人力量与冰冷意志深处，唯一还能产生共鸣的……频率。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混合着难以言喻的酸楚和一丝……被需要的奇异满足感，席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