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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知识的力量（第2页）

她不仅治疗林父和林母的慢性病，也开始留意林薇的状态，给她一些舒缓神经的草药茶，偶尔和她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试图驱散她眉宇间积郁的恐惧。对于那个沉默的孩子王子鹏，她在换药时，动作会放得格外轻柔，甚至会低声哼唱一些模糊的、记忆中的摇篮曲调，尽管那孩子大多数时候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没有任何回应。

她甚至在一次吴良外出时，鼓起勇气，用干净的纱布蘸了温水，小心地替笼中麻木的柳茹擦拭了脸上干涸的血污和污垢。柳茹没有任何反应，像一具任由摆布的木偶。但苏宛觉得，自己心里那根紧绷的、属于“人”的弦，似乎因此稍微松动了一点。

这些细微的举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避难所内的氛围。林薇脸上的笑容多了些，虽然依旧带着怯意。林母会主动帮苏宛折叠清洗好的纱布。连林父，在身体稍好时，也会尝试在苏宛的医疗点附近慢慢走动。

这片以白大褂和红十字为中心的区域，仿佛滋生出了一小片脆弱的、带着人性温度的绿洲。它无法驱散整个堡垒的冰冷和黑暗，却至少，让身处其中的人，暂时忘记了呼吸间的铁锈与血腥味。

苏宛知道，这一切都建立在吴良的默许之上。他依然是这里至高无上的主宰，他的仇恨依然是这片土地下涌动的主要暗流。她并没有天真到以为凭借这点医疗工作就能改变他分毫。

但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一种扭曲环境下的生存方式。

用医术，维系“生”。

在这“生”的缝隙里，尽可能多地，保留一点“人”的痕迹。

这或许就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这天夜里，苏宛在记录病历时，听到主控室的方向传来一些不同寻常的、极轻微的仪器运作声，似乎还夹杂着模糊的、断断续续的无线电通讯噪音。吴良外出的次数似乎也更频繁了些，每次回来，身上携带的硝烟味似乎更复杂，不再仅仅是人类的血腥，偶尔还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属于变异生物的腥臊气。

外界，显然在发生着更剧烈的变化。

苏宛合上病历本，走到医疗点的隔窗旁，望向外面漆黑一片的模拟窗外景（那只是一块显示着静态星图的电子屏）。

暴风雨，或许从未停歇，只是在堡垒之外，以更狰狞的形式上演。

而她所能守护的，仅仅是这一隅，短暂而脆弱的宁静。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检查了一下王子鹏的输液管，又为睡梦中依旧眉头紧锁的林薇掖了掖毯子角。

然后，她走到自己的休息处，拿起那本边缘己经磨损的医学笔记，就着冰冷的灯光，继续看了下去。

知识，是她目前唯一的武器。

而这片她用医术艰难开辟出的绿洲，是她绝不放弃的阵地。

无论外面的世界变成何种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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