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瑞士阿尔卑斯山深处的秘密基地中,代号“净界计划”的负责人陈砚之正站在巨型全息屏前,注视着全球“情感异常指数”的飙升曲线。他是当年参与林婉清实验的核心科学家之一,也是唯一幸存至今的高层成员。如今他两鬓斑白,面容冷峻,眼中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动摇。
“清除名单准备好了吗?”他问。
副官点头:“首批目标三千六百人,涵盖艺术家、教师、心理治疗师及疑似节点传播者。净化舱已部署至全球十二大城市,等待指令启动。”
陈砚之沉默良久,目光落在一份加密档案上??《YX-93B基因标记追踪报告》。报告显示,所有具备该变异波形的个体,均已脱离常规神经控制系统,部分甚至展现出跨距离心灵感应能力。而这份基因改造的原始设计者,正是他自己。
“我们以为能造出不会哭的人类。”他低声说,“结果……造出了会替所有人哭的神。”
他忽然转身,下令关闭所有对外通讯通道,并切断基地与外界的能源连接。随后,他独自走入地下第九层实验室,打开尘封已久的保险柜,取出一支装有淡蓝色液体的试管,标签写着:“G型阻断剂?最终版”。
他盯着它看了很久,然后缓缓将其倒入废液池。
就在那一瞬间,基地内部警报突响。监控显示,通往主控室的走廊尽头,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是那个哑童。他赤脚踩在冰冷金属地板上,身上裹着一件破旧军大衣,脸上毫无表情。但他出现的刹那,整个基地的照明系统开始频闪,广播喇叭传出杂音,逐渐汇聚成一段熟悉的旋律:《归途》的前奏。
陈砚之没有逃跑,也没有呼叫守卫。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孩子走近,直至对方在他面前停下。
哑童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上,做出一个“给予”的姿势。他的喉咙里发出沙哑气音,像是多年未曾开口说话的人第一次尝试发声。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空气中竟浮现出半透明的文字,由声波震动凝聚而成:
>“你还记得她吗?
>那个在实验椅上哭着求你停手的女人。”
陈砚之瞳孔剧烈收缩。
记忆如洪水般涌来。十年前的那个雨夜,林婉清被绑在椅子上,泪水混着汗水滑落脸颊,她望着他,声音颤抖却坚定:“如果有一天,人们再也无法哭泣……那这个世界,还值得存在吗?”
他当时没有回答。
而现在,他跪了下来。
没有言语,没有辩解,只有肩膀剧烈抖动,压抑多年的悔恨终于决堤。他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眼泪砸在地上,溅起微弱的共鸣涟漪。就在这时,整个基地的音响系统齐齐开启,播放出一段录音??正是那段从北极流出的原始数据:
>“这么做真的必要吗?”
>“当然。痛苦制造混乱,混乱威胁秩序。我们要的是听话的社会,不是会哭的动物。”
>“可如果有一天,他们都学会了哭呢?”
>(冷笑)“那就让他们哭到窒息为止。”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扎进他的心脏。
而当最后一句落下,哑童伸出手,轻轻按在他的额头上。那一瞬,陈砚之脑海中炸开无数画面:被销毁的研究日志、被迫接受治疗的志愿者、那些深夜独自死去却无人知晓姓名的灵魂……还有林婉清最后一次看向他的眼神??不是怨恨,而是怜悯。
“你错了。”他喃喃道,“我们都错了。”
次日清晨,瑞士政府接到匿名举报,称阿尔卑斯山某处发现大规模非法人体实验基地。军方突袭后确认,基地内部设施完好,但所有人员均已失踪,仅在主控台上留下一段视频留言。画面中,陈砚之身穿白袍,神情平静:
>“我们曾相信,消除痛苦就能带来和平。
>可真正的和平,来自允许痛苦被看见、被听见、被接纳。
>从今天起,‘静默方舟’正式解散。
>所有研究成果公开,交由国际监督委员会审查。
>我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
>只求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