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四年,夏末。
持续数年的国丧阴霾,终于被一股沛然的新风吹散。
连绵的白幡早已撤去,街巷间虽仍有素色点缀,却掩不住那股勃发的生机。
新铺的沥青大道上,车马如流,各色人等穿梭不息,其。。。
贾环走出养心殿时,天光正斜斜地洒在汉白玉阶前。
他脚步沉稳,却不自觉放缓了半分,仿佛怕惊扰了这宫阙深处的寂静。
身后那扇沉重的朱漆门缓缓合拢,如同将一段旧日尘封于内。
而前方,是尚未命名的新纪元。
风从太液池方向吹来,带着初春微寒的气息。
他的靛蓝儒衫被吹得微微鼓动,像一面未曾展开的旗帜。
他知道,自今日起,自己已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藏身书斋的翰林院小官。
他是“宪章之父”
,是“国会筹建总领”
,更是天下士林瞩目的焦点,亦是无数权贵眼中钉。
但他更清楚??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刚至宫门,一辆青帷马车已等候多时。
帘子掀开一角,露出一张清秀却坚毅的脸庞。
“公子。”
林婉儿低声唤道。
她是贾环自幼相伴的侍读婢女,如今已是府中掌事之人。
她本不该出现在此处,但她来了,只因她比谁都明白,这一日之后,贾家再难平静。
贾环上了车,未语先叹。
马车缓缓启动,碾过御街青石,发出沉闷声响。
“他们答应了。”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太后首肯,皇帝下诏。
《民约论》要变成真刀真枪的国策。”
林婉儿垂首:“可公子可知,今晨兵部尚书密会三镇节度使代表?礼部右侍郎连夜拜访商会总董?就连东宫太子,也在闭门召见旧僚……朝野上下,已有十数股势力暗中串联。”
贾环闭目,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我早料到。
谁愿手中权柄被人削去?谁肯让祖宗成法说改就改?但他们忘了??这一次,不是我在争权,而是万民在觉醒。”
他睁开眼,目光如炬:“你说,若有一条河,常年泛滥,淹死百姓无数,有人提议筑坝分流,根治水患。
可沿岸豪强却说:‘此河乃祖宗所遗,岂容轻动’,你道该如何?”
林婉儿轻声道:“若为民计,则坝必筑;若为私利,则必阻。”
“正是如此。”
贾环点头,“所以我不能退。
一退,便是百年沉沦,千秋遗恨。”
马车行至贾府门前,尚未停稳,便见门房慌张迎出:“二爷!
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