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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诗赋引争朝堂乱 侍郎殒命亲王囚(第2页)

沈思耀暗自咬牙,一边要保全自身与家人性命,一边又要应付钱尚书的暗中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他斟酌着字句,所言看似句句在理,剖析诗中“志”与“情”,却每一句话都透着股言不由衷的别扭,让人听着总觉得滋味不对,似有隐情藏在其间。沈思耀定了定神,手持诗稿缓步上前,目光扫过殿上众人,朗声道:“启禀陛下、丞相,臣斗胆剖析这三首诗的深意。”

“先说《秋夜孤吟》,‘寒星垂野阔,孤雁唳长空’,以寒星孤雁起笔,看似写秋夜寂寥,实则暗喻当下时局虽有开阔之象,却仍有孤臣独行之境。‘露重摧残菊,风高卷乱蓬’,霜露欺菊、狂风卷蓬,是叹贤才遭嫉、寒门难立。而‘一身霜雪色,万里路尘红’,则是写诗人历经风霜、奔波四方的坎坷。至于‘何日清寰宇,挥戈斩棘丛’,此句绝非不臣之念,实乃诗人目睹世间乱象,渴望扫清寰宇、铲除奸佞的壮志,是忧国忧民的肺腑之言啊!”

他顿了顿,又道:“再看《登城感怀》,‘危楼凭栏望,烽烟接远荒’,登高见烽烟连绵,是忧边患未平、国土不宁。‘残垣埋故垒,老树挂斜阳’,残垣老树映斜阳,是伤战乱之后,民生凋敝、故国难寻。‘朱门歌酒暖,白骨野风凉’,以朱门的奢靡与荒野的白骨对比,字字泣血,是痛斥权贵享乐、不顾黎庶疾苦。‘谁怜黎庶苦,空对月如霜’,则是诗人满怀悲悯,却无力救济苍生的无奈与怅惘,这份爱民之心,昭然可见。”

最后,他指向《梅岭寄意》:“‘冰封千嶂寂,梅萼破寒开’,冰封千嶂之中,梅萼凌寒而开,是赞君子在困境中坚守本心、不屈不挠。‘瘦影凌风雪,清芬傲俗埃’,梅影瘦而抗风雪,花香清而远俗尘,是写诗人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洁品格。‘宁为孤岭客,不做苑中材’,宁可做孤岭上的野梅,也不做御苑里的盆栽,是明志不愿趋炎附势、受困樊笼。‘静待东风起,春归遍九垓’,则是盼明君出世、盛世降临,愿春风化雨,润泽天下,这份期盼,何其赤诚!”

一番解读下来,句句引经据典,看似把诗中“深意”剖析得淋漓尽致,却总在关键处避开了钱为业预设的“不臣”陷阱,字里行间藏着几分刻意的周全,让人听着虽觉有理,却总绕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

齐王立在朝臣队列中,初闻那三首诗时,只觉字字熟悉,待听得完整,心头猛地一震——这分明是自己早年所作,其中几首更是遗失的得意之作,怎会突然出现在朝堂之上?他眉头紧锁,满心疑惑,暗自思忖:“诗稿早已不知所踪,为何会落入他人手中?是谁在背后操纵此事?”

思忖间,一段过往忽然闪过脑海,他猛地想通了关节,胸口一阵剧痛,险些站立不稳,心底翻涌着无尽的失望与愤懑:“原来是他……高玉明!万没想到,我平日待他不薄,他竟暗中将诗稿送出,成了他人构陷我的利器!”

此时,丞相孙幽古已听完沈思耀的解读,捋着胡须颔首赞道:“沈学士解读得条理清晰,句句切中诗旨,果然不负才名!依老夫看,这便是寻常言志之作,并无不妥。”

那绿色绯衣官员见状,急得满脸通红,上前一步道:“丞相明鉴!沈学士这般解读,分明是避重就轻!此诗绝非表面那般简单,他这是在为……”话说到一半,却被沈思耀冷冷瞥了一眼,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后半句。

就在此时,钱为业出班躬身奏道:“陛下,丞相,臣有异议!此诗看似寻常,实则颇有深意。沈学士虽饱读诗书,却终究是拘泥于字面,未能参透其中暗藏的玄机,只以平常说法解读,未免太过草率。有道是‘诗无达诂,然志有真伪’,这诗中字句,细究之下,恐有不臣之嫌啊!”

丞相孙幽古闻言,眉头一挑,语气带着几分不悦:“钱尚书此言差矣!老夫反复听来,只觉诗中满是忧国忧民之心,并未看出任何不臣深意。既然你我见解不同,不如老夫也来解读一番,与诸位大人共辨是非。”

说罢,他接过诗稿,缓缓开口:“且看《秋夜孤吟》中‘何日清寰宇,挥戈斩棘丛’,沈学士言其是除奸壮志,老夫深以为然,但更要看到,‘挥戈’二字虽有锋芒,却无半分僭越之意,不过是文人渴望报国的激愤之语。再看《登城感怀》‘朱门歌酒暖,白骨野风凉’,这是痛斥时弊,是忠臣之心,何来不臣?至于《梅岭寄意》‘宁为孤岭客,不做苑中材’,更是明晃晃的清高自守,不愿攀附权贵,这般品格,当赞不当疑!”

一番解读,与沈思耀所言看似相近,却字字带着维护之意,隐隐驳斥着钱为业的说法,朝堂之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钱为业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躬身奏道:“丞相详解一番,果然视角独到,与沈学士所言各有侧重。但若仅凭丞相一己之言便定夺诗中深意,也不过是一家之见,恐难服众。如今此事关乎朝堂清明,更涉疑似不臣之语,不如请太傅大人详解此事,太傅学识渊博,历经三朝,定能勘破其中玄机。”

话音刚落,便见一位身着绯色圆领袍、腰束金带、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出班,正是太傅许元清。他头戴进贤冠,冠上梁数彰显其尊贵品级,步履沉稳,自有一股历经朝堂沉浮的威严。

丞相孙幽古见状,心中暗忖:“许元清为官二十余年,学识固然不错,却素来与钱为业交往甚密,今日他出面,怕是要偏帮钱尚书了。”虽有疑虑,却也不好反驳,只得颔首道:“既如此,便请许太傅说说这些诗的深意。”

许元清与钱为业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随即缓缓开口,声音苍老却掷地有声:“启禀陛下、丞相,臣以为,这三首诗绝非寻常言志之作,其中深意,藏着颠覆社稷的祸心!”

他手持诗稿,指着《秋夜孤吟》道:“‘何日清寰宇,挥戈斩棘丛’,‘清寰宇’三字,看似是除奸,实则是暗指当今寰宇不清,暗含对朝政的不满;‘挥戈’二字,更是露骨,戈乃兵戈之物,寻常文人怎会轻言挥戈?此乃妄图以武力搅动天下之兆!”

接着,他又指向《登城感怀》:“‘朱门歌酒暖,白骨野风凉’,看似痛斥时弊,实则是刻意渲染贫富对立,离间君臣与百姓之情;‘谁怜黎庶苦’一句,更是借黎庶之名博同情,暗讽朝廷失德,其心可诛!”

最后,他重重拍在《梅岭寄意》上:“‘宁为孤岭客,不做苑中材’,看似清高,实则是心怀怨怼,不愿为朝廷所用;‘静待东风起,春归遍九垓’,这‘东风’绝非寻常春风,而是他等待时机、妄图颠覆朝局的暗号!昔年李太白虽有狂放之语,却无此暗藏祸心之句,今日此事,与前朝文字狱案何其相似!此诗作者,分明是借诗抒怀,暗藏不臣之心,妄图蛊惑人心,谋逆作乱啊!”

一番话,字字诛心,瞬间让朝堂之上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群臣皆屏息不语,身着各式襕袍、袄裙的身影静静伫立,目光纷纷投向诗稿的源头——齐王所在的方向,他那身亲王等级的锦缎常服,在肃穆的朝堂中格外显眼。

钱为业与许元清的话音刚落,朝堂上便响起一声沉稳的反驳:“许太傅此言,解的未免有些牵强附会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礼部侍郎柳承业出列。他须发已白,身着深青色圆领袍,腰系银带,头戴介帻,虽年近七旬,却精神矍铄,步履间自有文人风骨。

许元清眉头微挑,语气带着几分讶异:“哦?柳侍郎有不同见解?请老大人详解一番。”

柳承业接过诗稿,目光扫过字句,缓缓开口:“启禀陛下、丞相,臣以为,这三首诗字字皆是赤诚之心,并无半分许太傅所言的不臣之意。”

他指着《秋夜孤吟》道:“‘何日清寰宇,挥戈斩棘丛’,此句中的‘清寰宇’,是盼朝廷扫清奸佞、还天下太平;‘挥戈斩棘’,是愿为社稷披荆斩棘、鞠躬尽瘁,何来‘武力搅动天下’之说?不过是文人报国的激愤之语罢了。”

接着,他又道:“再看《登城感怀》‘朱门歌酒暖,白骨野风凉’,这是诗人目睹民生凋敝、权贵奢靡,心生悲悯而作,是痛斥时弊的忠言,而非‘离间君臣’;‘谁怜黎庶苦’,更是心怀苍生的仁心,这般体恤百姓的诗句,当赞不当责。”

最后,他看向《梅岭寄意》:“‘宁为孤岭客,不做苑中材’,是诗人不愿趋炎附势、坚守本心的清高;‘静待东风起,春归遍九垓’,这‘东风’便是盛世之兆,是盼陛下圣明、天下安康的美好期许。全诗读来,满是忧国忧民之心,字字珠玑,何来‘谋逆作乱’的祸心?许太傅这般解读,未免太过苛责了。”

一番话,条理清晰,句句切中诗旨,与许元清的诛心之论形成鲜明对比,朝堂上的凝重气氛,稍稍缓和了些许。

皇帝端坐龙椅,听着朝堂上众人各执一词,眉头微蹙,神色间满是思索。待柳承业说完,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你们争论这诗中深意,却始终未言及关键——这几首诗,究竟是谁所作?”

钱为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正欲开口揭发,却被一道清朗的声音抢先:“陛下,这是臣早年所作。”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齐王出列,身着亲王品级的绛色锦袍,腰束玉带,头戴翼善冠,身姿挺拔,神色平静却难掩一丝怅然。

皇帝眼中闪过讶异:“哦?竟是齐王的诗?你的诗稿,为何会落入他人手中,还被拿到朝堂上这般解读?”

齐王躬身奏道:“回陛下,臣近日整理旧物,发现早年所作的几卷诗稿不翼而飞,四处寻觅无果,没想到竟会在此刻出现,还被这般曲解。”

钱为业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痛心”道:“陛下,臣也是今日才知晓,此诗稿正是齐王所作!臣先前只觉诗中字句可疑,却不知竟是亲王手笔,如今想来,更是心惊——这般字句,若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恐会动摇社稷啊!”他刻意加重“动摇社稷”四字,暗指齐王心怀不轨。

齐王出班躬身奏道,声线沉稳却带着铿锵力道:“启禀陛下,此诗乃是臣早年言志之作,字字皆是赤诚之心,并无任何不臣之意。臣当时作此诗时,正值边关略有动荡,民生尚有余艰,心中满是对我大周江山的牵挂,盼的是寰宇清宁、黎庶安康,愿为社稷披荆斩棘、鞠躬尽瘁,绝非许太傅所言的暗藏祸心。”

他抬眸扫过群臣,朗声道:“再说了,自古《诗经》三百篇,便有‘风、雅、颂’之分,其中‘风’多刺时弊,‘雅’常抒怀言志,皆是以文字寄寓心声。昔年《伐檀》斥不劳而获,《硕鼠》怨苛政猛于虎,历代先贤非但不斥其‘离间君臣’,反倒奉为经典,赞其为‘诗言志,歌咏言’的典范。臣这几首小诗,不过是效仿先贤,抒发忧国忧民之心,与《诗经》精髓一脉相承,何来‘谋逆作乱’之说?”

他顿了顿,又引经据典:“孔夫子曰‘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怨而不怒,哀而不伤,正是诗歌的本真。臣的诗,既无怒怼朝堂之语,亦无悖逆君上之意,不过是‘怨’时弊之未除,‘兴’盛世之可期,若这般也能被曲解为不臣,日后谁还敢以诗言志,谁还敢为社稷直言进谏?”

齐王话音刚落,便见唐轼之出班。他身着浅绯色圆领袍,腰系银带,头戴进贤冠,面容清瘦却目光闪烁——他本是钱为业暗中拉拢的余党,今日正是借“解惑”之名,再添一把火。

“陛下,齐王之言,确是正论,诗言志本是千古常理。”他先假意附和,随即话锋一转,对着丞相躬身道,“可臣有一事不解,想请丞相与陛下为臣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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