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先是稀疏地砸在船板上,发出“啪啪”的脆响,转瞬就织成密不透风的水幕,天地间顿时一片模糊。
远处的灯塔在风雨中只剩个朦朧的光晕,近处的船只被狂风吹得剧烈摇晃,锚链绷得笔直,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仿佛隨时会被扯断。
“岁岁!”
通天彻地都没回应。
“尊上!”
有一个將领跑过来,“岭南大人从昨夜起就没回来过!”
“什么?!”迟钟千里迢迢跑过来,不是让他一个人去送死的!
前段时间格里斯派军前来试探了一下,海军完全不够看,林岁就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来一轮大规模进攻,他在海洋中沉默著,各种鱼类环绕在他身边,距离大陆有上万米之远。
林岁在半路布下陷阱,阻拦格里斯前进!
无数水龙捲破空而出,他调动所有的能量拼死搏命。
格里斯仰头看著那是无波无澜的黑色眼睛,只觉得心惊,“你简直是在找死!”
两大强悍的水元素控神明的能量相碰,掀起了天地间浩荡的狂风暴雨,船只被撞得东倒西歪,一条巨大的鯨鱼从水面一跃而起,重重地砸在船只上,引发惊天动地的炮火,浓烟滚滚而上,为乌云更添一抹黑色。
如果我死在这里……
是不是能让清哥知道,我们落后了。
——“我想救林岁。他用他的命,为清王朝撞了一次警钟。”
——“只可惜,清捂住了耳朵。”
迟钟掠过海面,重力领域强行按下去所有风浪,一道金光划过天际,破开那黑暗的乌云。
“岁岁!”
岁岁要平安,知道吗?
林岁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想起来在很小的时候,他在宫里,那时候清刚平定中原,他年岁还小,蹲在地上数蚂蚁,数了很久很久。
迟钟撑著一把伞走过来,遮住了很小很小的雨,柔声问,“你在做什么呀?”
“我在,看他们回家。”
林岁仰起头,奶声奶气地说,“不用伞,我不怕,下雨。”
“一直用神力会很累的。”
“没关係。”
“你冷不冷呀?穿的好少,可不可以跟我回屋里添一件衣裳。”
林岁向来是这般温吞的性子,没有拒绝,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主动去牵他的手,“好。”
“你叫什么名字?”
“林岁,我还没有,满名。”
“岁岁啊,很好听,岁岁平安。”迟钟的手很温暖,像是他记忆里早已模糊的母亲。他的声音也很温柔,一遍遍念著他的名字,念到长大,他离开京城的时候,牵肠掛肚的叮嘱,“岁岁要平安。”
迟钟一剑斩断格里斯的手,抱住跌落下来的林岁,暴雨冲刷他的脸颊,血混著雨水滴落,他的脸色太过惨白,迟钟哆嗦著用手附上他的胸口——神核被打碎了。
林岁往外吐血,虚虚地喊他。
“钟哥……”
鼎盛时期的格里斯也不是好对付的,迟钟只身挡住炮火轰炸和铺天盖地的水刺,万剑归宗环绕,一时之间,竟分不出个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