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正中谢长晞下怀,她欣喜地说:“那你有福了!”
“本殿下教你读书!”
谁教他读书?
谢翩难得面露茫然。
却听谢长晞下一句便说:“你想不想去蓬莱客学习?仙气飘飘,花酒相伴,实乃读书圣地。”
谢翩片刻失语,薄唇翕合,竟发现他除了“想”没有别的选择,于是眼睁睁地看着公主殿下兴致一来说走就走,招呼着备下小车,心中总觉得哪里透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之感。
他轻轻拧起眉,“只有我与殿下去吗?”
“对。”谢长晞好几日未吃酒了,这会儿心情愉悦,“又不是什么好事,不用那么多人跟着。”
谢翩:“……”
马车辘辘,很快便到了地方,然而今日的蓬莱客与往常不同,向来热热闹闹的酒楼冷冷清清,不见一人。
谢长晞疑惑地走上前,楼内仅有一位布衣小厮正忙着擦桌,见到她,连忙上前躬身赔笑:“给殿下请安。实在不巧,今日东家吩咐闭门歇客,整理内务,还请殿下见谅。”
谢长晞期许落空,颇为惋惜地“啊”了一声,“怎么偏偏是今日……”她心有不舍,也只能转身,准备打道回府。
刚迈出两步,又听那小厮笑着开口,声音压低了些:“殿下若是实在想寻个清静雅致的地方歇脚,前面巷子尽头右拐,有一处‘听雪小筑’,乃是我们东家私用的斋馆,平日里不待外客。小的见殿下是常客,今日又白跑一趟,倘若不嫌弃,不妨去那里解解馋?”
谢长晞又惊又喜,“当真?我怎么从未听过?”
小厮道:“我哪有胆子敢骗您,那儿景致更幽,酒色亦是独一份,殿下去了便知。”
“好好好。”谢长晞立刻转嗔为喜,也不追问更多,只当是自己得了特殊关照,向车夫指了路,“走罢。”
谢翩默不作声地跟上,目光掠过那躬身垂首的寻常小厮,眼底一闪而过极淡的疑色。
听雪小筑果然隐蔽,须穿过两间窄小的外室,眼前才豁然开朗。
有一条宽面小河,河边摆小舟,河面架木桥,引向一间白墙青瓦的门庭,竹叶倾斜,清雅素净,仿佛桃源乡。
再由一名侍从为二人引路,待谢长晞转入一条曲折回廊时,他的人影已悄然离去。
谢长晞不甚留意,满心期待地向前走,她不是没见过比这儿更美的地方,但胜在新奇与神秘。
越向深处进,越能听见隐隐的喧嚣声。
待木门推开,谢长晞看清里面的情景,呼吸猛地一滞,瞳孔剧烈震动。
门内竟有四层楼高,数条红艳艳的丝绸自穹顶坠下,点满鎏金红福灯,第一层楼的布置便尤其独特。
遥遥望去,河面为走道,浮着三两精致的画舫,又有数条小舟,依稀可见衣衫轻薄的男男女女。银朱、京绿、紫绵等重重色彩,仿佛乱花迷眼,难以想象楼上又会是怎样纵情声色的暧昧景致。
听雪小筑?清静雅致?
这、这不是花楼吗?!
她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大为震撼,余光却瞥见旁边的谢翩依然面色冷淡,不见波澜。
这么镇定?
岂不是显得她这个九公主很没见过世面?
谢长晞立刻清清嗓子,努力摆出见多识广的样子,“原来是这样,的确别致。”
她作势要踏进去,却听谢翩哑着声喊她“殿下”。
“……我成亲了,不宜风月场所。”
比起谢长晞,谢翩的所见所闻所感更为清晰,他死死地绷着脸,垂在身侧的指节紧了又紧。
白日宣淫,太荒唐了。
谢长晞不乐意了,“什么风月场所?咱们是来读书的,你瞎想什么呢!”
谢翩:“……”
非得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