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也曾期待过春天啊。”
她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无数灰蝶四散飞舞。但在彻底消散前,她将晶链摘下,轻轻放在归尘掌心。
“替我……留一抹影子吧。”她说,“哪怕只是悲伤的影子。”
然后,她消失了。
没有爆炸,没有怒吼,只有一阵风吹过塔顶,卷走了最后一缕白纱。
三天后,安宁城解封。居民们摘下银环,第一次真正“醒来”。有人跪地痛哭,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亡妻;有人狂奔至墓园,抱着冰冷石碑喊“爸爸”;还有一个婴儿,在母亲怀中睁开眼,第一次发出啼哭??那是这座城市十年来的第一声新生儿啼哭。
归尘回到槐林时,已是深秋。
阿洛站在林边迎接他,身后站着数百名新学员:有前静感程序员,有退役战士,有失去孩子的父母,也有像归尘一样的former逆胎。他们不再被称为“异常者”,而是“承愿者”??愿意背负记忆前行的人。
“结束了?”归尘问。
“只是中场休息。”阿洛拍拍他肩膀,“只要人类还会爱,还敢痛,这样的战争就会反复上演。但没关系,因为我们已经知道该怎么赢。”
那年冬天,承愿学堂正式更名为“忆土学院”。课程不再局限于情绪修复,而是教授如何用记忆构建未来:如何把失去转化为守护的动力,如何让悲伤孕育希望,如何在明知世界残酷的前提下,依然选择温柔。
某夜,阿洛独自登上静思角,发现桌上多了一本陌生日记。封面写着:“致所有不肯遗忘的人。”
他翻开,第一页只有两行字:
>“我没有战胜恐惧。”
>“我只是学会了带着它走路。”
笔迹熟悉得令人心颤。
他抬头望天,蓝星依旧闪烁。
风掠过林梢,万叶齐鸣,仿佛亿万voices在低语:
>我记得。
>我活着。
>我爱你。
多年以后,考古学家在南极冰层下发现一座神秘遗迹。墙体刻满无法解读的文字,唯独中央浮雕清晰可见:一名少年怀抱哭泣的孩童,背后万剑悬浮,剑尖朝下,未出鞘,却光芒万丈。
碑文仅有一句:
>**情之所至,天下归心**。
而在地球另一端的小学课堂里,老师正带着孩子们进行每周例行仪式。一个小女孩站起来,声音稚嫩:
>“今天我想起奶奶了。她走之前说,要我好好吃饭。所以我今天把青菜全吃完了,还打了两个鸡蛋。”
>
>“我想她了,但我没哭。因为她说过,笑着吃饭,饭菜才香。”
窗外,一片赎泪叶随风飘过,轻轻落在她的课桌上,蜷缩成心形。
春天又来了。
没有人知道这场轮回会不会再次开启,但所有人都记得那个故事:
当你愿意为一个人流泪,你就拥有了对抗虚无的剑。
而当亿万人共同哽咽又吞咽,
天地之间,
自有万剑朝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