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比较才发现,他的身高居然还没过忻渊和陈舒杭的腰,昨晚恐怕是踮脚了。
一夜过去,老头的火气仍没消,忻渊很确定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凶狠得像要挖出个洞来。
“离迟到还差五分钟,下次可没那么好运了,赶紧去洗漱!”他指了个方向,“洗漱完到楼下去坐班车上班。”
“一天的时间安排在作息表上写得明明白白,别一点自控力都没有,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顺着指引,忻渊和陈舒杭找到了洗浴室。
如果副本里的场景可以申请世界纪录,那这一定能认证成功全世界最大的洗浴室。
左右两排水槽和镜子一眼根本望不到底,水龙头之间分开着的距离恰好能让洗漱的人无法闲聊,每个水龙头的转动把手上印着一排黑色的数字,看位数,和忻渊工作证上的工号一样。
谨慎起见,他带了一套翻出来的旧西装,此时西装正挂在臂弯上,胸口处的口袋里藏着工作证。
陈医生除了排班表也找到了工作证,他在前几十个位置就找到了有自己工号的水龙头,上面挂着牙刷杯和,一条干净的毛巾,与脏乱的环境相比显得突兀,但却是这个早起的清晨唯一的慰藉。
忻渊往里面走了很久,他扫那一个个细小如蚂蚁的数字排列,扫得眼睛发疼,都没看到自己。
他在找的过程中注意着周围人的举动。
有人想直接不洗漱去赶班车的,被走过来的牧羊犬堵在门口。
老头看着瘦骨嶙峋,力气实则大得吓人,矮小的身材令他只能抓住那个人的大腿,可这么一抓,那个人便哀嚎着倒在地上,再不能站起来。
五指形状的凹陷内溢出血液,渗过运动裤的布料沿着大腿流下,与潮湿地板上的污渍混在一起。
说不定骨头也碎了。
还有的人和他一样找不到标自己工号的水龙头,随便找了个空位洗,结果水龙头里喷出了猩红黏稠的液体,它谈不上是血,血没那么浓。
牧羊犬冷冷注视着被液体弄脏脸和衣服的人,说没整理好仪表的羊不许去工作,有损市容。
他还没动手,但这个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忻渊听着惊呼和哭泣,寻找速度不减。
他最终成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水龙头,按照这个位置,他能平安出去的难度系数不亚于扔掉安全装备走钢丝。
可他抬头时,镜子里挂着水珠的脸依然平静,于是快速收拾好后小跑着返回门口。
除了个别倒霉蛋和牧羊犬,只有陈舒杭还站在那里等着忻渊出来。
他仿佛看不见牧羊犬那副要吃人的表情,忻渊一出来便抓住人的袖子,往楼下奔去。
下楼的过程中,忻渊跟在医生的后方,望着自己被拽着的袖子,眼帘半垂。
他用了比平时慢许多的速度,能明显感受到医生在带着他跑。
他们一齐跑出一楼大厅时,门外只剩下一辆破破烂烂的中巴士。
两人顾不得其他,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去。
忻渊后脚一踏上巴士,车子门便关上了。
待他喘口气抬头,看到了一整车端坐在位子上的人,他们维持着同一个标准的坐姿,两腿并拢,手放在大腿上,脖子维持着笔直,好让眼睛和面前的椅背维持在同一水平线上。
包括巴士司机。
忻渊看到,他们的脖子上都套着项圈。
并且,头上都长着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