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间,一只手探出窗户大幅度地乱挥,陈舒杭见忻渊没有回应,压低音量又喊了一声:“寂雪!”
忻渊头一次被喊这个称呼,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他还记得自己撒了什么谎。
为了防止市民将副本里的仇恨关系带到日常生活,系统采用了一人一代号和部分认知障碍的手段,除非主动曝光身份,不然副本内对他人的记忆等到了外面会变得模糊。
不然今天新闻里主刀医生和护士的闹剧一天起码能有上百起。
在副本内互相称呼代号已经成为了无限都市市民们的基本礼貌,和见面打招呼同样平常。
为了让医生带着他过本,在和陈舒杭试探性相处的一个月里,忻渊给自己包装的人设一直是需要保护的脆弱社畜,他还特地从积分排行榜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一个代号谎报给医生,让他相信自己很菜,叫医生带带他。
忻渊从角落里揪出来的假身份代号叫“寂雪”,很符合他沉默寡言的形象。
在陈医生第三次出声前,忻渊伸手朝他挥了两下,两个人跟躲着狱卒交流逃狱情报的囚犯似的交流起来。
主要是医生单方面输出。
“我原来准备先躲一晚,结果听到了那个老人骂人的声音,”陈舒杭一脸笃定,“开局撞上npc还能一句话不说,我就想可能是你,结果还真是啊。”
忻渊:“……”
没料到会是因为这种原因被认出来。
牧羊犬走了,但谁都无法保证他会不会再回来,两人的谈话很快终止,因为陈医生说他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房间,等环境安全了细谈。
他拿到系统给的身份后,在房间里找到了一张排班表,明早七点,他要去羊圈市人民医院上班。
那张排班表上,有和工作证背面一样的市长红章。
*
忻渊一夜未睡,硬生生熬到天亮。
为了保证通关效率,这样的夜他不知道熬过多少个,习惯了,所以不是很困。
他坐在桌子前面对着闹钟,保证外面发生情况后能立刻记下时间点。
早上六点半的时候,他捕捉到门锁打开的动静,紧接着楼下传来剧烈震动,放外面多少要被举报扰民。
忻渊出去查看情况的时候,隔壁几个房间也陆陆续续走出来了几个脖子上套项圈的人,看他们警惕的神色,一猜便知是通关者。
不出意外,所有通关者被关在了同一层楼。
陈医生出来后和忻渊对视了一眼,两人昨晚隔着窗交流闹出的动静不大,但不排除有其他耳力好的人听见的可能,双人组队在无限都市里不是什么稀奇事,方便起见,他们没有隐瞒相识的关系,大大方方地走到一起。
“下楼看看?刚好这层楼没地方洗漱。”陈医生似乎是怕忻渊这个通关困难户害怕,语气故作轻松,“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地方吃早饭,要是饿到的话,出去我请你吃当赔罪?”
忻渊摇摇头,他经常昼夜颠倒,吃不了早饭。
房间里破,房间外更甚,建筑水泥本来的脏色不加遮盖地暴露在空气中,让人忍不住怀疑这栋楼是不是没完成施工就急着推人进来住了。
两人并肩走进楼梯间,被他们甩在身后的通关者还没来得及跟上来,医生趁机跟他咬耳朵:“你进副本的时候,有没有被固定在墙壁上的锁扣勒住脖子?”
锁扣不是个例?
忻渊颔首,点了点自己的项圈。
陈医生手插在口袋里,摸着属于他的那张工作证:“得找一下原因,我们的通关条件是存活七天,锁住脖子固然不会直接威胁到生命安全,可说不准接下来的日子里会不会遭到更恶劣的对待。”
他说完,将一张纸塞进了忻渊的外套口袋。
后面的人跟上来了,医生没再继续讲话。
忻渊把纸往口袋深处塞了塞。
楼梯间的转折平台贴了标示,昨晚通关者们住的是四楼,一个不太吉利的楼层数字。到达三楼后,两人看到了昨晚出现过的老头,那只牧羊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