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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桶金（第2页）

埃莉诺将一份文件轻轻推过光滑的茶几。

这份文件本身就是一个惊喜，它与这个房间里任何文书都不同。它使用了三种不同颜色的墨水，配着手绘的图表和分区快的排版，在这个满是黑白文件的世界里格外醒目。

在标注为「优势」的区域，一幅简洁的对比图生动展示了新旧车钩的效率差异：左边是工人费力地操作链式车钩，右边是詹内车钩轻松耦合的场景，旁边用加粗的字体标注着「效率提升百分之二百」。

在「机会」区，一幅简笔美国地图上，用醒目的红色线条标出了正在爆炸性增长的铁路网，脉络清晰，气势磅礴。

安妮的指尖点在图下一段文字上，那里用加粗的大字写着「市场潜力巨大」。她复述文字：「这不仅是安全，更是效率革命——能将列车编组时间从小时压缩到分钟。未来二十年，每一条新铺设的铁轨，每一节新制造的车厢，都将是这座金矿的潜在客户。」

范里安先生拿起这份前所未见的分析报告，手指竟出现了轻微的颤抖。上面用图表的形式，将包括技术优劣势信息在内，他问过的问题，没问过的问题一一列出。他受到的不仅是信息冲击，更是思维方式和信息呈现形式的全面颠覆。

「罗伯特！」他提高声音召唤秘书。年轻的秘书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些许紧张。「立即去核实这上面提到的数据，尤其这里提到的……对，市场潜力这里。」

秘书记下关键信息后，匆忙离去。等待期间，范里安反复审视着那份彩色报告，不时提出几个尖锐的问题。当秘书带着几份行业报告回来时，他的表情有些微妙。

「先生，」他低声汇报，「她们提供的数字。。。。。。至少在伤亡和赔偿数字一项，与保险业和工会的内部数据基本吻合。」

范里安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做最后的抵抗。「不得不说，你们的准备之充分，让我……印象深刻。」他谨慎地选择着措辞，「但是，我要去哪里找到这个发明人詹内，并让他同意合作呢？」

这时，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米芙有了动作。她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中取出一封信函，礼貌而客气地说：「范里安先生，您无需寻找。我们已经找到了詹内车钩的发明者伊利·汉密尔顿·詹内先生。并且，在我们的说服下，收到了他同意以「五百美元首付，加上每套车钩零点五美元分成」的条件进行合作的同意信。」

范里安先生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信。

然而，米芙的手腕轻轻一转，不着痕迹地将信件收了回去。

「我的上帝……」玛蒂尔达夫人忍不住低呼，她转向范里安，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查尔斯，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几乎要不认识她们了！」

范里安的手停在半空，缓缓收回。他端起水杯，慢慢饮了一口水。

与范里安先生见面的前一晚，布鲁克公馆静悄悄的，唯有小书房还亮着微光。三个女孩挤在书桌旁，头几乎紧紧贴在一起。几周前曼恩公司的布朗宁先生派人送来的那封关键回信就摊在她们面前，信上附着的詹内先生的通信地址，正是她们后来所有行动的核心依托。

安妮拿起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利落地画下一个十字框架。她用笔尖点着划分出的四个区域，向另外两位女孩解释。「这叫SWOT分析，能帮我们理清思路。优势、劣势、机会、威胁。我们要把詹内车钩这项专利的有利条件、不足之处、外部可能的机会和风险都列出来，这样才能让范里安先生看到我们的周密，更有说服力。」

「我来！」米芙接过笔，由安妮口述，她来速记。正是凭借她精准高效的文书能力，她们才得以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与詹内先生完成了四轮秘密通信，并初步敲定了那份对投资人极具吸引力的合作报价。

当写到「效率提升200%」时，她的笔尖停住了。她抬起头，眼中带着忧虑。「安妮，这个数字……我们并没有实际数据支撑，是不是太夸张了？万一被追问，我们无法证明。」

安妮放下手中的资料，目光扫过两位同伴。「实验性数据，我们没有，他们就有吗？这是个野蛮生长的产业，没人来得及去验证这个数字。数字背后，我们要展示的是前景，是可能性。詹内车钩本身的技术优势是真实的，它的自动联结和安全性远超需要工人冒险手动操作的旧式车钩，这才是核心。」她内心掠过一丝庆幸：感谢这个没有广告法的时代，让她们能放手一搏，而不必被扣上虚假宣传的帽子。她伸手指向米芙面前的纸，「所以，在这里多补充詹内车钩具体的技术优势，比如它的坚固结构和通用性，证明它的无可替代性，那个200%就是为了让人一眼看到潜力。」

米芙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笔尖重新在纸上沙沙移动，将技术细节逐一列出。

一直保持倾听状态的埃莉诺，这时轻声开口：「那么，劣势呢？我们真要写？」

安妮转向她。「劣势也要诚实写，比如它需要改造现有的车辆连接处，初始成本较高。但我们同时要写明，这与它带来的长期安全和效率收益相比，是值得的。这会让我们的方案显得更可信。」

华尔街，俱乐部内。

突然，范里安先生朗声大笑起来，甚至鼓起掌来！

清脆的掌声在会客室里显得异常响亮。

马蒂尔达夫人被吓了一跳，捂住胸口，「哦，查尔斯！」

「玛蒂尔达，请原谅我难以抑制的赞美！」他站起身，绕过茶几，走到她们面前，「我原以为这又是一场小姐们的趣味游戏。但我错了。你带来的不是三个异想天开的女孩，而是一个目标明确、准备周全的团队。」

「罗伯特，」他再次召唤秘书，声音略显沙哑，「为几位女士换一壶新咖啡。再把在办公室的董事都请来！」

秘书领命出去后。他环视一周，最后目光定格在安妮身上，问出了另一个关键的问题：

「那么小姐们，请问你们又想从中获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