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让我来……”
“滚开!”
夏荫猛地挥开他的手,险些因用力过猛而摔倒,却仍强撑着挡在唐琰身前,赤红的双眼死死瞪向谢昭等人。
“是你们放的火,现在又来装好人?休想再碰唐大人一根手指!”
元旌争辩道:“若我们有意谋害,何须卷入其中?你这话未免也太武断了!”
夏荫朝向李清白,恨恨道:“夫人,你看清了么?他们先纵火,后断水源,等到唐大人快不行了,才慢悠悠找到水管……这出戏演得可真周全!”
李清白未置一词,看向谢昭,等他开口解释。
可他也只是沉默。
夏荫咳着血沫,声音愈发尖锐:“谢昭!你早知地下有水管对不对?为何不一开始就指出来?你就是想延误时机,杀人灭口!”
谢昭站在焦黑的断壁残垣间,尚不及整理的衣袍沾满烟灰。他静静看着夏荫,无意辩解,只对元旌道:“速去请仁济堂的孙大夫,他擅治火毒之伤。”
“呸,假慈悲!”夏荫啐出一口血水,在锦衣卫搀扶下亲自背起昏迷的唐琰,步履蹒跚而坚定。
经过谢昭身边时,他压低声音,字字如刀:“唐大人拼死护下的东西,我们就是拼了命也会守住。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李清白缓缓走到谢昭面前,仰头看着他被烟尘浸染的面容。
那双曾经无数次令她心动的眼眸,此刻令她无比心痛。
她声音很轻很轻:“谢昭,你答应过我,不再杀人的。”
却又像针一样扎在谢昭心上。
谢昭喉结微动,似要解释,却终究无言。
“我总告诉自己,你有苦衷,你也是被逼无奈……”李清白眼底泛起水光,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可一而再,再而三……谢爷,你的承诺究竟值几两银子?”
她后退一步,仿佛要彻底拉开与他的距离。
“从今日起,你我的夫妻情分,便如此灰。”她抬手指向满地狼藉,“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说罢,她决然转身,再未回头。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谢昭久久闭眼,再睁开时已冷静如常。
“阿旌,抢在衙门的人来之前,将这里搜个明白。”
墨卫迅速展开行动,很快就在倒塌的屋檐下发现了异常——几片碎裂的瓦片内侧附着黏稠的黑色油脂,散发着刺鼻的石脑油气味。
"爷,瓦片被提前浸过火油。"
这些瓦片被巧妙地重新铺设在屋檐特定位置,一旦遇火就会形成连片燃烧的效果。
与此同时,一队人马在院墙外树丛中找到了一支未来得及回收的火箭残骸。
箭杆的制式很普通,箭镞的铸造工艺却非同一般——精钢三棱镞,带有倒刺,这是军中专用的破甲箭形制。
最关键的发现来自箭羽。其中一支箭的雁翎羽根处,缠着一根极细的三色捻金丝。
这种独特的工艺是将赤金、青金、紫金熔炼拉丝后,再以特定技法捻合成一股,放眼整个江都城,也只有最顶级的老匠人能做得出来。
而更重要的是,这种特供的三色金,其原料并非来自官库。盐商们为了打点关系,逢年过节会以“馈赠盐坨样品”为名,将金银熔铸成盐锭的形状送上。
谢昭将金丝对着月光细照,三色光泽流转不定,明暗交织。
“阿旌,备车,去金府。”
元旌看了眼天色:“现在?爷,上次暗杀未遂,金大人就暴跳如雷,这次……”
谢昭目光冷峻:“这次正好再逼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