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白哀求道:“夏荫,若他失手被擒,我求你善待他。”
夏荫怒其不争:“阿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妇人之仁?他日日在你汤药里下安神散,你可知道那药虽不伤身,但用久了会让人精神萎靡?他防你至此,你还要心软?”
她失神地望向窗外暗沉的天,泪落无声。
“阿白,若能借此查明他所有账目,京中的困局便解了。”
……
翌日酉时,璋州府,月港。
残阳如血,将粼粼波光染成一片碎金。
咸涩的海风裹挟着鱼腥味,十艘双桅货船静静泊在偏僻的鹰嘴湾,船身吃水颇深,显然满载货物。
谢昭立在“青云号”船头,玄色披风被海风扯得猎猎作响。他望着海天交界处那三艘渐渐清晰的弗朗机商船,对方船首像上鎏金的海神雕像在暮色中闪着诡谲的光。
“爷,巡海道的哨船往东边去了。”元旌始终警惕地按着腰间的火铳。
“按第二方案进行。”
谢昭话音未落,忽见天际绽开一朵赤色烟花。
那正是锦衣卫的集结信号!
霎时间,数十艘战船从礁石后疾驰而出,李葆葆立在首船船头,官袍被海风鼓荡如帆。
巡海道衙门的战船呈半月形包抄而来,龙副使的将旗在夕阳下格外刺目。
“开火!”
李葆葆一声令下,炮火瞬间撕裂暮色。
但墨卫船队的反应更快——十二门隐藏在货堆中的红衣大炮同时轰鸣,炮弹精准地落在官兵战船前方十丈处,激起的水幕如城墙般阻隔了攻势。
“果然有备而来。”李葆葆冷笑,亲自执起令旗,“变阵!”
就在官兵调整阵型时,弗朗机商船突然向两侧散开,露出中间一艘不起眼的货船。多弥站在船头,用生硬的汉话高喊:“腊梅花开!”
这是约定的暗号。
谢昭抬手示意,元旌立即带人掀开货舱的苦布。
舱内整齐码放的并非普通货物,而是用油布严密包裹的江南生丝,在暮色中泛着象牙般温润的光泽。
“放舢板!”谢昭下令。
数十艘小艇从货船两侧滑入海中。几乎同时,弗朗机商船也放下小艇,满载着钉着铜钉的橡木箱。
双方船队在炮火掩护下迅速交换货物,银箱与丝箱在海浪中交错,整个过程不过半柱香时间。
“撤!”谢昭见最后一箱白银运抵,立即下令。
李葆葆没有料到他们的动作竟如此迅速,寻常打法根本来不及反应,情急之下,令舵手不顾一切突破防线,直冲交易中的小艇而来。
“爷!退后!”元旌急声喝道,已见对方船首炮开始调整角度。
谢昭清楚地看见,李葆葆眼中尽是决绝的杀意。
对方升起全部船帆,加速冲来。船首炮火光一闪,炮弹擦着“青云号”的桅杆呼啸而过,缆绳应声而断。
“他是真要取您性命!”元旌脸色骤变,当即对炮手下令,“瞄准船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