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罗学福英年早逝,谁最伤心,抛开五佬一家,就是罗学利,便是他自个的堂兄弟,都比不上。
老早,学祥父亲就给儿子定下吉祥瑞福的名字,可是罗学福出生艰难,跟普生差不多情况,好容易过了满月,就开始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灾。
罗师信给他起了很多小名,狗蛋、贱剩、草根、健康……都效用不大,于是请先生后定了福的大名,希望上天赐福。
似乎真有些用,虽然是病罐子,但长起来了,不过常年居家,让他鲜少伙伴,唯一喜欢来寻他的就是学利。
后者觉得他抢了自己的名字。
谁知一来二去,竟成最亲近的兄弟朋友。
只是学福十八岁时,罗师信不知从哪里听的土方子,决心要给儿子娶亲冲喜,以带去他的灾祸,借遍兄弟,半娶半买接来儿媳妇。
此后一口气连生三个孩子,在第二个本命年病逝。
当时哭最凶的就是学利,反倒学平学正那些堂哥,流不出几滴泪。
没看过本人病情,罗学云可不敢说,学福反是因为娶亲加速病情恶化。
只不过就结局而言,罗师信很可能早就知道学福没救,所谓的冲喜说法,不过说来好听,根底只是想趁他活着,留个后人。
以免病逝之后,归葬乱岗,自己老两口后半生无所依靠。
乡土有些事,真是活的书册,几万页都写不清楚。
火光熄灭,各人陆续磕头,然后扫清坟前,插竹签搭灯笼,小蜡烛点燃,不一会山里便星星点点。
登高远望,可见四野,全是灯火。
祖坟拜完,大部队转回,捡取精锐小队,带着黄纸鞭炮,去乱岗给那些无子而死的罗家人烧些纸钱,送上光亮。
在乱岗碰到孙正保带着几个小年轻烧纸,他热情地打招呼。
“我一猜就是学云买的烟花,一冲一炸的,放了上百响,咱们队只有你舍得。”
“大伙努努力,争取两三年,都不心疼烟花钱。”罗学云笑道,“到时候满天空都是五彩缤纷的图案,这正月十五过得才够劲呢。”
孙正保扶腰挺胸:“都准备着哩,开春一暖和,大伙就认真种菜,向上罗坡看齐,盖砖屋住洋楼。”
罗学云微微一笑:“我也准备着呢。”
第190章确定合伙
陈清酒厂,罗学云伸出右手和袁晓成紧紧一握。
“好久不见。”
相较年前,袁晓成的眉宇多些许忧愁,更不复罗学云与他初见时,淡定从容的书生模样。
罗学云笑道:“都一年没见了,确实很久。”
袁晓成跟着笑了两声。
“过个春节,连我这种不好嘴的人,脸颊都厚一圈,学云看起来却一如往日,风采依旧,真叫我羡慕不已,想来还是渔樵耕读养人,自由自在,身心两愉。”
“袁哥说这话,我可得诉诉苦。”
两人分宾主坐下,罗学云继续说道:“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咱们当农民的辛苦一大年,就能歇年关这十天半月,吃着喝着还要张望着米袋,担忧明年。
哪像袁哥,旱涝保收,放假都不愁。”
“你啊。”
袁晓成手指乱点,摇头道:“旁人说这话情有可原,你说这话亏不亏心,要论家底,你怕是早就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