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去,他们只需要微笑,不必起身相迎,亦不必起身相送。
如曹绍炳这般七十多岁的老爷子,跟羊儿这样五岁的孩娃,仅有的交集就是这新年的一拜。
然而设若曹绍炳登天,似羊儿大小年龄的父母们,还要带着孩子去他灵前磕头,分一香帽子(大人披麻戴孝,小孩带红色的帽子),以求逮去灾星,庇护孩子健康成长。
每次想到这种传承背后的厚重意味,罗学云对老爹老娘的叽叽歪歪,就能多些容忍。
他们作为老一辈人,接受的知识就是这样,一心一意想为后人好罢了。
三条岭逛完,还没到中午,可见起得早真就拥有一天。
罗学云将满载而归的羊儿哥仨送回家,便准备礼物去给干爹拜年。
其他人也都是如此。
田集附近一般是初一拜干爹,初二跟老婆回娘家,没结婚就去舅家。
干爹这一项,骚气点讲就是秩比亲叔伯。
譬如陈连这种,长往干爹家亲近,干兄弟的儿女,正儿八经当亲叔叔来喊,毕竟当年结干亲的时候,孩子可是拜过他家香火的。
罗学杨家的普生一岁不到,他还愣是顶着寒风,抱过来跟罗学云见礼。
罗学云不仅准备压岁钱红包,还有毛钱、新碗筷、五谷封包,作为侄子第一次登门拜年的贺礼,实实在在的,他的地位比亲叔还高一点。
小孩子吃不了饭,他和学杨又是这样近的关系,所以没有留客,走完形式就回去了,免得小孩受寒。
罗学云便提着烟酒,往自家干爹刘运财家去。
很近,几步路的事情。
刘运财家是个不小院子,最显眼的当属磨房,里面放着一台石磨,可以把黄豆变成豆腐,以此为营生,他不仅养活了三个儿子四个女儿,小日子过得还很充实。
起码在刘洼小队,能排得上号。
听说是有秘方,磨出来的水豆腐干豆腐都比别人好一点,是以乡亲们都认他的招牌,专等着他来,用黄豆或钱,买他的豆腐。
“干爹干娘,我来给你们拜年啦,祝你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阖家美满,幸福团圆……”
刘运财知道干儿会来,早早坐在正屋等着,任由罗学云拜完,拉起他的手,不断夸好孩子好孩子,去年干的事了不起等等。
他家四个女儿嫁出去,三个儿子自然也带着全家去拜干爹,是以屋内就剩老两口。
眼看干娘要去做饭,罗学云站起来,说要去帮忙。
刘运财夫妇慌忙阻拦,叫他安坐。
“三哥是故意起来,好羞我来晚了。”
院门口,传来一声清灵灵的笑声。
第187章谈婚论嫁
刘运财有义子义女一对,义子自然是罗学云,义女则是谢岗队的谢莹莹。
年方十九的谢莹莹生得俏皮可爱,为人机灵活泼,刘运财待她不亚于亲女,罗学云前身曾把她当作第一仰慕的目标,只是为人木讷,家境远不能相提并论,是以不敢半分张扬,做非分之想。
她依照罗学云在刘家三子中的年龄排行,喊他三哥,而她自己无疑是八个义兄义姊的幺妹。
纵观陈清周遭的干亲文化盛行,根底就是下层劳动人民,因无力对抗灾祸疾病,而形成的一种无奈手段。
若婴孩生下来多灾多病,父母可能都没多少财力延医问药,或者请了不高明的医生,束手无策。
父母自苦,觉得自家孩儿无福或是跟父母命格相冲,才导致如此,为了孩儿能健康长大,便要起贱名、拜干爹、送到旁人家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