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放声歌唱,声音如此凄凉哀怨,我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大脑一片混乱,难以抑制的悲哀几乎在我每一个脑细胞中炸裂开来。
我惊惶的想:这是什么歌?我简直……简直快被逼疯了。
不仅是我,在场所有人,甚至包括乔凡尼与莱克格斯,都一时被这歌声震住。
她朝格伦德尔扑了过去,身子渐渐隐形,只要她触及格伦德尔的瞬间,她们就很难被侦查到了。
缇丰在一瞬间摆脱了歌声的困扰,她的剑抢先一步,刺入了格伦德尔的眼睛,从他脑后穿了出来,这位背叛的血族亲王浑身震颤,蓦然烟消云散,融为灰烬。
缇丰目光闪过一丝悲哀,用剑指着飞雷,说:“现在你满意了吗?诺菲勒的血亲?”
飞雷痛苦的惨叫,她喊道:“格伦德尔先生!格伦德尔先生!不!不!”
我回过神来,试图站起,但脑中那诅咒般的曲调依旧回旋不休,久久未歇,我颤声说:“这是……这是什么歌?”
飞雷并不回答,她抬起头,死鱼般的眼神中并没有憎恨,反而呈现出平静的光辉,她说:“主人……是这么多年来,唯一尊重和收留我的人,他死了,死了……”
缇丰说:“我们这儿有许多诺菲勒的血亲,你并不是唯一的一个,我们会收留你,如果你愿意,我们会给你安排职位,你有着特殊的力量,假以时日,你能身居高位,成为诺菲勒的领导者。”
飞雷站起身,突然间,她的身躯渐渐变得透明,缇丰王子一剑刺穿了她的胸膛,飞雷抿住嘴唇,低哼了一声,捂住身上伤口,很快与空气融为一体,缇丰王子用力挥砍,但却半点碰不到她,仿佛她连鲜血都变得透彻无形了。
莱克格斯散发出惊人的气场,瞬间扩散至整个绿地迷宫,但飞雷不知躲在哪里,也不知莱克格斯的力量对她有无效果,她始终都没有现身。
乔凡尼摸着下巴,说:“有趣的力量,我从未见过如此彻底的神出鬼没。”
莱克格斯说:“她没有丝毫敌意,不然的话,她会丧失训诫之力的效果,被我逼迫出来。”
乔凡尼耸耸肩,说:“如果是那样,我们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
我望着她消失的地方,千头万绪,纷至沓来,那该死的歌声依旧隐隐回荡在我的脑海之中,我惶恐不安,脑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像,渐渐的,那个影像与飞雷的面貌重叠在了一块儿。
那是玛利亚·巴贝,天雅·巴贝的姐姐。
飞雷极端丑陋,她的眼睛、鼻子、皮肤、耳朵都与怪物无异,但不知为何,我能在她的五官上。看见天雅·巴贝的影子。
世界上的事,有时候就是如此巧合,不是吗?
她不再是尸鬼了,天雅,你的姐姐。她也许已经成了血族中最丑陋的怪物了。
……
修养所花的时间要比想象中的长许多。
我们每一个人都缺胳膊断腿的,还要提防蒙塔诺难以防范的偷袭,身上难受,心里更倍受煎熬。
但这老混球似乎还知道要脸,他写了一封长长的信给斯坦公爵,托他转交给缇丰。在信中,他阐述了自己失败后的忧郁,以及颇有怨言的歉意,他说:“很遗憾,你拒绝了我的请求。以至于我当时有些激动,举止有些过激,但事后想想,那其实殊无必要。你不必畏惧我,缇丰小姐,我不会用同样的手段,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斯坦公爵怒骂道:“这臭老黑,原来他居然是蒙塔诺。他在我家里住了整整二十年!现在回想起来,我可真吓得屁滚尿流。唉,我应该对他更尊重一些。”
缇丰笑着说:“还好他没打算刺杀任何人。他之所以隐居,也许正是在等待呑世蛇卵的出现,毕竟对他而言,呆在哪儿差别不大。说不定比起卡玛利拉,他不喜欢与那些萨巴特呆在一块儿。”
斯坦有些后怕,说:“当你第一次展现呑世蛇卵的时候他也在场。还好他那时没打算动手。”
缇丰说:“他在犹豫,深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许他在权衡得失。他并非果敢决断之人。”
我紧张的说:“这老狗嘴上说的好听,说不定他还会前来绑架你呀。缇丰长老。”
她眉飞色舞的说:“无论怎样,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对吗?面具?”
“我不让你营救,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你可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呀,长老。”
她笑得十分欢畅,可见她心情大好。这一个月来,莱克格斯非常感谢她的挺身相救,她的地位愈发稳固,无论在梵卓圈子里,还是在长老会中,她都平步青云,树立了威信与地位。
莱克格斯并没有问她:为什么她的下属会出现在他的庭院中?双方都心知肚明,也许莱克格斯因此而更加敬重缇丰的深谋远虑了。当然,乔凡尼的出现令莱克格斯有些不满,但毕竟乔凡尼不是萨巴特,两人之间并没有仇怨,他也不想招惹麻烦。
这些别扭的血族政客,到头来,与凡人也没什么两样。在大部分的情况下,利益可以压倒仇怨与私情,压倒颜面与尊严,对我而言,这倒不算意外。
送走了斯坦公爵,我也想找机会溜走,缇丰望着我的眼神越来越危险,没准哪一天,我一个不留神,我的童贞恐怕就难以保全了……
绿面具突然在我脑中喊道:“你说的可真恶心!你哪儿有资格谈什么童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