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交朋友交到最后通常都会发现,大部分人都不值得交。
知己、挚友,有了三两个,就已经十分幸运了。
但这个少年郎,他很欣赏。
因为少年郎身上有一股极为少见的赤子之气。
赤子不是幼稚。
幼稚是什么不懂。
而赤子,是懂了之后,依然愿意去相信、依然愿意去热爱。
张楚自己是没有的。
他是属于那种被一块石头绊倒过,下一次再见到这块石头,要么绕开它,要么踢碎它的人。
所以他被江湖这个大染缸污染之后,他变得比其他江湖中人更阴,更狠!
区别只在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无能之辈,发起狠来只会玩些丧尽天良的阴毒招数。
而张楚发起狠来,是什么都不顾,天若有形,他敢把天都捅个窟窿!
其实大雪山一役后,江湖上已经有很多人私底下都称呼他为魔头、称呼北平盟为魔教。
张楚听说了。
他不在意。
少年郎接过张楚递过来的馒头,道了一声谢后,直接就喂到嘴边啃了一口,完全没有老江湖那种出门在外,连空气都恨不得用根银针验一验毒的被迫害妄想症。
不过张楚虽然也觉得他这种态度很不谨慎,但他脸上的笑容还是止不住的越发柔和了。
“我十六……不,再有三个月,就十七啦!”
张楚点了点头,道:“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啊……一个人出来闯荡江湖,家里没派人跟着?”
少年郎摇头:“我爹说,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不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还要学会照顾别人。”
张楚想了想,道:“你爹是个好人。”
“可不!”
少年郎咧着一口大白牙,很是自豪地笑道:“就我们那十里八村,提起我爹没人不说他好!”
张楚笑了笑,心头差不多明白这小子的出身了。
他看了看他腰间的长刀,道:“对了,我刚才瞧你佩刀古朴,颇为不凡,是你家的家传宝刀吗?”
少年郎一拍刀鞘,惊讶道:“好眼力啊,这刀就是我家的家传宝刀。”
张楚:“能给我瞧瞧吗?”
少年郎随手解下腰间的长刀拍在桌上,豪爽地说道:“拿去!”
张楚笑了笑,拿起长刀,拇指轻轻一挑刀格,只听到“铿”的一声刀鸣,长刀闪电般飞出。
他探出手精准的抓住刀柄,将刀竖在面前,两根手指慢慢抚过刀身。
刀身微凉,刚劈过柴火刀刃也没有任何的缺口。
“好刀,好刀!”
张楚赞叹,这把刀巅峰之时,应当与飘雪不相上下。
只可惜,现在和惊云一样,刀意已老,只剩下一具坚硬、锋利的躯壳,对下三品武者来说,它或许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但对气海大豪而言,和铁匠铺卖十两银子一把的雁翎刀没有任何区别。
他还刀入鞘,交还给少年郎:“这么好的刀,还是用它行走江湖吧,别用它劈柴,太委屈它了。”
少年郎有点迷糊:“我不就是在行走江湖吗?”
张楚失笑道:“你管劈柴叫行走江湖?”
话一出口,他突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