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没隔几天从市府大院到荷阳县府大院突然传出县正法委书记陈勇即将被双规的小道消息,虽然不知来源,却越传越象真的,而且有鼻子有眼提到受贿两百多万。
荷阳县委书记郭稼都被惊动了,专程赶到市委打探究竟,唐武功莫名其妙,说近期没听说市纪委查案消息,你找洪东书记了解一下。
郁洪东高深莫测地说纪委不会随随便便双规领导干部,若有动作肯定要提交市委主要领导,履行一定的流程,郭书记回去后约束机关干部员工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一切以官方发布的消息为准。
问了半天也没透露陈勇到底有没有问题,郭稼心有不甘离开后没急着回荷阳,而是找了个隐蔽的商务会所与现任发改委副主任的包祥生秘密见面。
“情况有点复杂呀,包主任!”
郭稼忧心忡忡道,“我掌握的消息是市纪委仍在调查王舍村征地案,此前抓起来的几个科级一直被羁押迟迟没批捕,被翻来覆去地盘问,几个月来又悄悄控制了两个副科,我担心早晚会把陈勇交待出来,毕竟那家伙始终冲在第一线,嘴巴又关不牢……”
包祥生低沉地说:“是很不乐观,这事儿不用老兄开口,两天我就发动力量刺探市纪委内部消息,确实牵连出了陈勇,确实受贿两百多万,都不是空穴来风!”
“啊!”
郭稼大惊失色,拳头猛砸大腿道,“这个老陈真的坏毛病,就办那点事还收钱,这一来岂不是糟了大糕?两百万肯定得双规,毫无疑问!”
包祥生道:“目前仅限于市纪委内部酝酿,暂时没上报到唐书记那边,可能郁洪东怕捅出大篓子,另外涉及的干部太多唐书记也不会支持,大致情况就这样。”
“大篓子……抓这么多科级干部对荷阳来说已经是大篓子了……”
郭稼喃喃自语,然后猛地抬头道,“老陈千万不能出问题,要不然……要不然……要不然……”
他连说三个“要不然”,显然心里恐惧到极点。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外力很难让郁洪东改变主意,我估计拖到最后还是倾向于双规,我说的是外力。”
包祥生语气含义丰富地说。
郭稼一时没听懂,兀在沉思道:“实在不行请黄书记跟郁洪东打声招呼?常委之间这点面子要给吧?两百万不算大问题,事后让老陈悄悄退回去就行了。”
“黄书记就在‘外力’范围内!”
包祥生道,“实话告诉你,全围城只有唐书记有权否决,但郁洪东把证据捧到面前,任何一位市委书记都不可能否决,这方面你应该身有体会,你也不敢轻易否决县纪委双规哪个干部的提议吧?”
郭稼怔忡半晌,陡地脸色阴沉下来,低低地说:
“外力不行只有内力,是不是?”
包祥生声音更低:“不然还能怎么办?等于孕妇进了急救室,保大还是保小的选择!”
“但但但……”
郭稼眉头拧成一团乱麻,胸口急剧起伏,委实难以决断。
包祥生补充道:
“还有个未经证实的消息,这桩案子郁洪东似乎找过蓝京,蓝京……你懂的,被他盯住了准没好结果!”
“对,那是个狠角色!”
郭稼用力一跺脚道,“我明白了,我立即回去安排。”
“还有一点,”包祥生提醒道,“最近三到五个月都别打电话,也不要发短信,有事儿让秘书代为联系后面谈。”
“那是那是……”
郭稼说完便启程回荷阳,两天后的深夜,县正法委书记陈勇突然从十二层楼自家阳台纵身一跃,坠楼身亡。
其时县委书记郭稼正在市里办事,副县长兼公安局长第一时间率队封锁现场,经过细致的勘探侦查,并结合死者留的遗书,判断陈勇近期受谣言困扰心理压力太大,诱发抑郁症而产生轻生念头,排除他杀可能。
自此王舍村征地案终于划上了句号,不过对郭稼来说,才是真正烦恼的开始……
周五下午蓝京只带了汪泉烟来到港口建设中的金融城,薛立权在工作责任心和吃苦耐劳方面真没得说,每周至少三天守在工地督阵,同时马不停蹄与围城各家市行展开谈判,要求设立对公专柜、票据结算、外币业务以及库存融资、预付款融资、船舶质押融资、保理、福费廷等特殊业务,哪家银行若不肯答应,那么对不起请将储蓄网点退出港口,今后围城正府也会针对该行出台一系列限制措施。
明摆着讹诈与威胁,没办法,除非等到金融城火爆起来,否则刚开始起步阶段布局技术型柜员对这些银行来说肯定亏本,但大家都持观望态度,怎会吸引来大船东、船舶主、海员等云集到金融城办理业务?
这是先有鸡还是先有鸡蛋的永恒难题,薛立权只能依赖于正府强有力的调控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