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头儿骄傲地笑道,「这十里八乡,也就我一个。若姜家堡能找出几个来,土匪还敢来冒犯吗?姜老太太花了重金请我,我又看她一个老妇人,支撑家业艰难,这才应允了。大少爷上县城那日,我说我陪他同去,他说不必。要不然,何至于被人绑了票?」
宣怀风打了一阵,枪中子弹已打光了,双手灵活地一抖,两个空弹夹落到面前土砖上,再往腰后一摸一拍,两个备用弹夹微微往上一窜。
他把手枪迎着弹夹窜起的方向,对着腰侧略一借力,咔咔两声,弹夹就变魔术般的换上了。
徐头儿唉呦一声,赞叹道,「这一手可是真功夫!」
语气中很是艳羡。
宣怀风淡淡一笑。
当初看白雪岚这一手玩得行云流水,非常潇洒,下了决心自己也要学,为此暗中不知练过多少次。
想不到如今派上用场,潇洒是很潇洒的,但没让白雪岚亲眼看见,却有些可惜。
宣怀风说,「好汉也难为无米之炊,我贴身只带两个备用弹夹。那厨子再不回来,我可要撑不住了。他不会吓得跑了吧?」
徐头儿瞪起眼睛说,「他敢?再跑,还能跑出姜家堡去?要是他不回来,耽误了大事,等这边事了,我活活抽死他!」
偏偏这时,王七竟真的回来了。
一手拿着一盒子弹,缩头缩脑地挨着墙,蹭到宣怀风身边,喘着气说,「您瞧,是这东西不是。」
宣怀风说,「就是这个,辛苦你了。」
刚好他手枪里子弹又打孔了,匆匆地低头装弹夹。
王七说,「哪里是辛苦,我竟是拼着小命来的,刚才过来,一个枪子擦着我胳膊过去呢。我事情也办了,容我先下去罢。」
徐头儿哪肯放他去,凶狠地吼着他说,「大家都拼命,就你矜贵吗?你留下,给宣副官打下手!敢跑,先给你后背心来颗枪子尝尝!」
宣怀风本想说不用,但转念一想,正是需要一个人来帮忙装弹夹,他好腾出手去,因此对王七道,「你的差事不难,就学我这样罢。」
给他示范了动作,又安慰他说,「你蹲着低头装,有土包挡着,子弹打不到你。」
王七无奈,只好苦着脸蹲着装起弹夹来。
宣怀风换上装好的弹夹,透过土包之间的缝隙看外面的土匪,凝神屏息,一扣扳机,又有战绩。
不经意一回头,见到门楼的狭梯上露出一个斑白的头,像是梳着女人的发髻,不禁一愕,心忖,这姜家堡连老妇人也要派上来打枪吗?
再一看,果然那边露出一张老妇人的脸来,正慢慢地往上登门楼。
徐头儿见他回头看,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是一愣,忙把老妇人请到土包后面问,「老太太,你上来做什么?这可是要命的地方。」
宣怀风听这称呼,虽未见过,心里也猜到是姜家堡的老主母。
姜老太太刚上来时,还勉强保得住镇定,但一看下面凶神恶煞的土匪,神色就变得很是惶惶了,沙哑着嗓子说,「怎么我看这阵势,很是凶险?往常土匪上门,都要先下帖子,好歹让我们知道要孝敬多少银钱,怎么这回倒直接打起来了?」
徐头儿说,「一来就开枪了,没有一点索要银钱的意思,我看那凶狠气味,倒像来寻仇似的。」
姜老太太便含泪懊悔,拍着膝道,「我老糊涂了,不该舍不得那箱银元,让白家十三少去和土匪打对台。如今杀虎不成,虎倒上门寻仇了。」
徐头儿却摇头说,「我看这些人,不是老虎山绑了大少爷票的那一伙。老虎山那一撮,哪有这样的人数和枪火?如今也管不得他们是什么路数,只管打罢。真要让他们闯进来,血洗姜家堡,那才叫糟。」
姜老太太一惊,颤巍巍地问,「怎么?他们还要血洗,要绝我们姜家?哪来这样大的仇?皇天菩萨呀……」
徐头儿看老太太吓得魂不附体似的,忙安慰说,「您放心,我就是豁出性命,也不能叫土匪进这里一步。告诉您,白家少爷的这位副官是个活宝贝,枪法如神,百发百中。有他在,姜家堡今天走大运了!」
他用手指着宣怀风,姜老太太的目光自然落在宣怀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