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柏煊却是突然间从沙发上下去,赤脚踩在地板上,忽然跪了下去。
赫惟下意识屏住呼吸:他不会是打算求婚吧?
神经,动不动就下跪是怎么回事?
纪柏煊低头,无比虔诚地,贴近她的xi盖。
赫惟无力地向后倒去。
他高耸的鼻梁此时存在感十足,像舵,控制着方向。
他是横渡在海浪里一片摇曳的舟。
携风卷雨,引发一场持续性海啸。
她像是莫名坐上了飞驰的过山车,骤然被推至高点,刚想尖叫,却遇见机器忽停。
赫惟下意识低头去寻,却见他突然离开,扭头去拿茶几上的……红酒瓶。
两人脸上皆是一片红晕,酒精只占其中一部分原因。
赫惟蹬腿朝纪柏煊的脖子就是一脚,心里埋怨他磨蹭,也不知这时候去拿什么酒。
下一秒,冰凉的陌生触感抵上,过山车疾驰而下。
赫惟对这种陌生的感觉害怕极了,整个人条件反射地往上缩了缩,被纪柏煊一把抓住小腿。
冰凉液体灌入,她伸手重重拍在颈边的沙发扶手上,意识到他这是在拿她当红酒杯把玩。
空气里一时间酒香馥郁,春景无限。
她的灵魂仿佛出窍,在这趟过山车里被他完全抛了出去。
不多会儿,酒瓶空了,纪柏煊这才起身重新吻住她,渡给她最后几滴精酿。
他用自己替代酒瓶,热烫替代冰冷,终于使她灵魂归位。
……
夜里赫惟睡得不熟,纪柏煊起身调空调温度,听见她悠悠地说了两句梦话。
声音太小,他没听清,凑近去听她又没了动静。
纪柏煊在她身边靠着,没有立即躺下,借着床头灯仔细打量她的睡颜。
之前的气定神闲统统卸掉,他伸手摸上赫惟的脸,只觉得心有余悸。
他其实怕死了。
人活一世,生死其实早有定数,纪柏煊从小在方琼跟前被耳濡目染,他自知自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除了稍微有些生意头脑,对这个世界而言,他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从前没这么强烈地后怕过,哪怕是当年身中一刀,他也没有像今天这般。
赫惟不知道,他当时跪在那根柱子旁,时间越流逝,他就颤抖得越明显。
那么热的夏天,他却浑身寒冷。
怕来怕去,不过是害怕再也见不到她。
就这么盯着赫惟,对方忽然眼睫忽眨了一下,身子动了动,伸出一只胳膊缠上他的。
“老纪,你能平安回来,真好。”她突然发出声音,又冒了句梦话出来。
纪柏煊低头,轻轻在她脸颊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