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二去,到天完全大亮,赫惟脸上的红总算消退了些,体温也从最开始的38度7降到37度。
天快亮的时候,赫惟胃里难受,冲进卫生间呕吐。
纪柏煊追着,捞过沙发上的毛毯给她披着,听她一声声撕心裂肺,他的心也像是被揪着一样的疼。
回想起来,她受凉也极有可能是前一天晚上就种下的因。
当时他从那家舞厅将她带走,外头寒风凛冽的,他硬是强迫她在风里站了好半晌。后来回了别墅,他将她带上三楼,也是没顾及她舒不舒服,一做再做。
赫惟免疫力本就不好,熬夜又抽烟,这样冷不丁发个烧,实在伤身体。
疫情期间,又不敢轻易去医院,纪柏煊心疼到无以复加,早餐煮了些饺子,赫惟勉强吃了几个,咿咿呀呀说胃难受,他又抱着她躺了会儿,陪赫惟说话。
她说起很多年前的那次急性肠胃炎,他也是这样着急又心疼,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赫惟坦白,“那时候觉得你比我爸都更像个爸爸,如果做你的女儿,应该比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要幸福。”
纪柏煊把她胳膊掖回被子里,“也许不做女儿,做别的……会更幸福呢?”
赫惟没有完全退烧,但除了胃不舒服以外,其他难受的症状都已经缓解许多,她故作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试探着问道:“你会娶我么?”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的tt用尽,纪柏煊一直没再补货,他戒烟戒酒,熬夜的频率也突然降下来,赫惟知道,他是想要一个孩子的。
不论是不是为了纪国强手里的股权,他这个年纪,想要一段稳定的感情,一个可爱的孩子,这的确无可厚非。
但他忘了,赫惟家里情况特殊。
赫惟眼看着爸爸妈妈的感情逐渐升温,又刚领证,两个人才刚过四十岁,万一她们想要再要一个孩子呢?
如果她们能想得开,赫惟一定支持。
恋爱、结婚、生育,这本该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她们之前跳过前两步直接有了她,是形势所迫。两个自己都还没长大的孩子,莫名其妙成了父母,那些年焦虑和迷茫无时无刻不伴随她们,那一段人生经历,恐怕她们自己都害怕提起。
赫惟好几次和秦雨沟通时,都曾经暗示过她,她不介意这个年纪再当一次姐姐,她也希望她们这个家里可以多一些爱、多一些欢声笑语。
如此一来,赫惟就更不愿意过早地考虑这些事情。
况且,她始终认为,恋爱可以随心所欲,但结婚不行。婚姻是很庄重的事情,一定要得到双方家人的祝福才算圆满,就这一点而言,她对纪柏煊没有信心。
她不想成为程似锦母亲那样的人,爱一个人男人许多年,和他生儿育女,最后却被人用一张支票撵走。
时至今日,赫惟相信纪国强依旧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而她也的的确确是靠着纪柏煊在经济上的帮助,才走到今天,万一纪国强用秦雨和赫远征来要挟她,赫惟没有办法保证她不会背弃他。
纪柏煊没想到赫惟会这样直截了当地问他,但他似乎也有所准备,笃定道:“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的户口好像和你爷爷的在一起吧?”言下之意,他连户口本都拿不到。
那时候她们还不能预见未来,并不知道在五年之后,结婚和离婚终于可以不用再出示双方的户口本,真正给到公民婚姻自由的权利。
纪柏煊不假思索道:“只要你想,户口本我来想办法。”
“回
家去偷嘛?“赫惟摇摇头,“那样传出去会很难听的,你觉得我爸妈听到以后不会难受吗?”
她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她想要光明正大的一切。
纪柏煊被问到哑口,仿佛从前那个不管不顾的小丫头,把一腔孤勇全都给了他,而她现在,像从前的他一样在意这个世界的眼光。
一切好像都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