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段时间吧,这房子到年后才到期呢。”
赫惟去冲澡,放了块湿毛巾进冰箱,打算一会儿出来再给纪柏煊敷一敷,尽量让他明天去看医生的时候别太狼狈。
毕竟是在财经新闻里都露过脸的人,被认出来轻而易举,要是这样明显的伤落在有心之人眼里,说不定也要和秦雨一样以为是被家暴了呢。
纪柏煊之前订婚宴上落跑,这事儿才过去不到半年,可不能让外界给她这个“苏妲己”再多加一条罪名。
夜里风声渐大,赫惟被吵得睡不着,也有可能是白天睡了太多,一时间有些昼夜颠倒,起身去窗户边抽了根烟。
远远地,透过床边的小台灯,赫惟看见纪柏煊背靠着枕头也坐起来,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来一根?”她问他。
纪柏煊摇头,“最近烟酒差不多都戒了。”
他没制止赫惟,心里明白即使有些事情赫惟选择纵容他,也不代表她心里真的愿意。
正如她今天拒绝和他一起拍婚纱照,纪柏煊知道,她其实还没有完全做好要和他生儿育女的打算。
她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呢,拔苗助长说不定反而吓跑她。
一支烟燃尽,赫惟躺回他身边,关了床头的灯,循着烟味,纪柏煊准确无误吻上她的唇。
赫惟突然想起来什么,问他:“梁律师在美国哪个洲?现在那边疫情怎么样了?”
突然聊起梁媛,倒让纪柏煊惊讶,他想了想,不确定道:“应该是在洛杉矶,听说现在那边疫情比国内严重,怎么了?”
梁媛的男朋友之前在洛杉矶的一所高校任教,纪柏煊当初帮她出国,飞机就落地在洛杉矶,但洛杉矶就那么大,梁家想要找到人实在太容易,他当初有劝过梁媛换个地方生活,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取他的建议。
反正一个多月以前,纪柏煊和梁媛联系,人还是在洛杉矶的。
赫惟偏头戳了下他患处,听他“嘶”一声躲开,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梁律师身体还好嘛,我听说她之前刚去美国就流产了,是不是美国那边的疫情影响的?”
纪柏煊愣了愣,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她:“你听谁说的?”
“就有一天,你夜里起来打电话,我听到了……”
纪柏煊一把将人捞进怀里,下巴杵在她颈窝,“别误会,当时我没有要刻意避着你去接电话的意思,我是怕吵醒你。”
“纪柏煊-”她突然叫住他,伸手将他搭在腰间的手扯到一边去。
“我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是梁律师的私事,我这样偷听偷看得来的消息,实在没脸开口问你要一个解释,但是……我真的想知道,那个孩子没了,你心里真的不会有一点点愧疚、一点点后悔嘛?”
“我为什么要愧疚,又为什么要后悔?”纪柏煊被问得莫名其妙。
那个孩子具体是怎么没的,他也不清楚,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最多只是惋惜,否则再过段时间说不定他的股权就能到手了。
当初他和梁媛达成的协议,他已经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而流产的事情也并非梁媛所愿,说来说去都是造化弄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赫惟的语气再度降温,“如果你当初好好地订婚,说不定现在都已经结婚了,也许再过几个月,你就可以做爸爸了,家庭圆满事业有成。”
“家庭圆满?事业有成?”纪柏煊将她脑袋扭过来,黑暗中,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分明感受到了她的难过。
“惟惟,我从来没有想过和别人结婚。”
他的声音那样低沉,卑微到尘埃里。
“我和梁律师订婚,只是当时的缓兵之计,我当时答应了程茗会和你们站在一起,帮他说服家里,那是我和爷爷谈的条件。”
“当时梁律师怀孕,我认为刚好是个很不错的契机,我将这件事情告诉爷爷是为了他手里的股权没错,但我也从来不后悔当初放弃近在咫尺的一切。”
他抱住她,声音就响在她耳边。
他说:“我至今想起那天都还觉得后怕,我不敢想象,如果那天我没有不顾一切带走你,会不会,我就错过了这辈子最后一次找回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