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走也行,清静几天再去找人,京城外方圆百里还没有杨家挖不起的地皮;
谁知这活祖宗只往家里一蹲,更加横行霸道。
吃饭也不按着正点,只跑到厨房里乱拿,号称自己是什么什么江湖客。
别人管不了,他抓着了几回,都是一顿无效的好训;有一次还碰上这活宝挖他的窖藏,拿茶炉温过了招待姚先生。
杨戎生气得咬牙切齿:
真把姚先生当值得供起来的好人,那就让他去问问他师兄沈帝师能不能给杨家个准话,别这么成天吓唬他们!
否则成天供着养着,不见做正事;单叫陛下一会疑心他们一会又不疑心,不知道是捆了个什么成分在杨家门上。
他走神的功夫,皇帝已淡淡让人把卷轴拿上去了,展开看过,又叫人原原本本地送下来。
小皇帝的声音听起来对此不甚在意:
“手上的物事变了,但有什么奇怪?”
“这类民间宗教小神,往往有许多法相,稍有改动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吧。”
话里话外,倒是把那位员外郎的慷慨陈词当成了耽误大家时间。
圣人都这么说了,朝臣们顿时十分配合地慨叹起来:
确实啊,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多大点事,多大点事。
唉礼部这人真是不懂事,区区六品本就不配站在这儿,还占这么长时间、说那么大声,真是不把别人的工夫当工夫,实在是有伤礼部的美名……
礼部的林椿倒像是没反应过来,沉思不语,大概也是在想自己窝里好端端怎么出了个刺头,回去要怎么整治。
员外郎接回卷轴,抓了抓轴木两头,不甘心又道:
“文州慈英像中人物手中向来只有红线翠珠,自十年前至今未曾改过一次;”
“如今他拿的,却是一支打神鞭!”
软白的衬纸上,慈英太子本来温婉可亲的表情凝肃了些,衣服从以前的飘逸流云变得有了些拘束,利落许多,倒像是便于行动和动作的样子;
他指间仍挂着丝丝缕缕的红线,却不捏绿珠,任其在风中飘动;一手持鞭柄,另一手挟鞭尖,眉头微蹙,眼神盯向画外。
若说从前见过的那些都是含情欲语,这一张看起来倒是要呵斥出声了。
周围人看过这些细节,依旧不理会他,各自搅着浑水:
嗐呀,大开春的,谁家还不多两件新衣服——
是呢,慈英教虽然……但是……,还有……总之换件装束怎么了呢!
值得呼天喊地的?没见识的玩意儿。
没人接他的话,倒也方便了这位员外郎自顾自说得越发激动:
“若只是这一张自不要紧,可文州如今家家户户都渐换成这一图样的了!”
“本来只是普通不显眼的画像,现在却都带了煞气,有了些别的心思;”
“微臣不得不擅自揣测,是慈英教心怀不轨,暗中有消息流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