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为孙儿起名为“楣”,到了二十岁,又给了一个“振声”的字,以示对其光耀门楣的无限期望。
——说是二十岁赐字,也就不得不提:
老爷子虽瘫了不能动弹,说话也困难,却还病病歪歪撑了个高寿,崇礼二年底才去世。
殷楣的祖父和父亲都高兴了,殷楣却自出生就在苦恼中。
他母亲得知真相,气殷父愚昧无救,与其彻底闹掰。
也不和离,只抓紧了家中主事的权力;
一边做些绣品卖钱养育儿子,一边日日讽刺殷父败光了家业岂有脸现在她面前。
外人听说了这一桩子事,并不为殷楣祖父父亲的狂热打动去信那“神仙”,只是都嘲笑殷楣;
说他:
怎样看怎样是女孩儿的体态,说话也柔声细语,果然是后变出来的!
同龄的男孩儿都不与他玩,更有甚者要扒他的衣服,看看他下身是不是也是神人挪了他哪处的肉,捏成的个小的假的——
殷楣身上藏了母亲的刀,一把反制过去,将那人按在地上髡成了个光头,几月不敢出门。
对面家里也知道理亏,不找他算账,但仍然嘴硬:
如此爱计较,还说不是女子变的!
殷楣只当是他们放屁,冷笑了几下,回去温书了。
周身环境如此恶劣,若是不能出头,就是将十里八村的头发都剃了也未必能挣来什么。
蚊蝇乱扰而已,又有什么好听?
春秋几度,终于榜上有名。
殷楣戴着团簇红花,在宫道上游行过。回到家中,只先拜见自己的母亲。
母亲与他说:
什么男男女女的,不要听人计较那些。人和人之间的差异,本就比男女之别还大。
你得了功名,往后圣人授你官职,只记得为人处事要和气小心,不要顶撞了别人就是。
殷楣谨记于心,在榜眼风采青上蹿下跳请求入职御史台时只静静旁观,绝不多说一句话;
他不说话,自然也没人看得见他。
眼见着没有旨意批下来,八成是要去翰林院了。
殷楣想,翰林院也很好。
多做些学问,见些纯粹的人,沉淀些经验。等到阅历丰富些,再往他处转,才好做好实事。
宫里却忽然下来一道旨意:
小皇帝看中他的才华,要他去刑部任一个主事。
谁也没想清楚,小皇帝是从哪看出他的这部分才华;
但是既然是皇帝的意思——也可能是帝师的意思,那就得照着实行。
十三岁就敢掖着刀出门的殷探花谢了圣恩,想了想,觉得圣人不愧是圣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