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行长的级别,他一个小小分行科长根本就够不着,开会也只能远远在主席台下看着,可毕竟是有点印象的。
而魏清远的这张脸,对于关心股市的他来说,却是相对熟悉多了。
刚刚那个孩子,的确喊他魏叔叔!
汪科长的冷汗一下子就悄然冒了出来。申交所总经理身边,被他恭恭敬敬喊老师的?
这这、他的脑海里,终于从错综复杂的关系数据库里找到了一个对得上的名字。
完了……
人民银行总行在东申市分行的巩行长!
他身子一软,差点就瘫在了地上。
刚刚自己说了些什么,他忽然有点想不起来了:说叫谁死,谁就要死,还威胁私营业主卖店铺出去,不然叫法院封门?……
这些平时根本不会说的话,全都被听到了吗?
他猛地扑了过去,疯狂地抓住了巩行长的手:“巩行长,您听我说!我不是故意撞您的,我、我……”
他猛地抬起手,情急之下,就朝着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巴掌:“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我这就陪您去医院,快去看看腰!”
巩行长厌恶地推开他,心里震怒不已。
魏清远刚刚跟他说下面的银行作风混乱,他并没有直观感受,现在真的亲眼见到,只觉得触目惊心。
魏清远没有夸张,甚至这些下面的人,胆子比他想象的还大十倍!
他扶着腰坐在了一边,面沉似水地示意魏清远拿过来大哥大,压抑住极怒,拨打电话:“郑行长,在家休息吗?你现在过来一下,麻烦你要现场办公!”
一边的汪科长“扑通”一下,没能撑住自己的膝盖,半瘫在了地上——郑行长,他们东申市工行的分行长,要过来?!
不到半个小时,工行郑行长就带着两位下属,急匆匆地把小轿车开到了店门前。
郑行长心里又是惊讶,又是忐忑:这休息日一大早的,什么事能惊动总行的巩老?
这位老先生,地位可不仅仅是人民银行东申市的分行长,更是市长大人的经济智囊团之一啊!
底下什么人这么不长眼,惹到了他的逆鳞?
一踏进店门,郑行长就一眼看到了巩行长身边的魏清远。
股市这块香饽饽,如今所有人都盯着,不知道多少人认得这位年轻有为的证交所总经理,郑行长为人精明,当然也有意结交,平时开经济会议时,有机会和魏清远聊天,也都非常客气。
此刻看到他也在,心里更是吸了一口冷气,到底什么事,竟然同时惊动了这两位菩萨?
他满脸堆笑,正要上去好好寒暄,巩老已经一挥手制止了他,面色铁青:“郑若轩同志,今天叫你来,是不得已。”
郑行长看着他的脸色,赶紧笑道:“哪里哪里,巩老有什么指示,都是应该的!”
“你们下面的同志做事,我亲眼目睹,殊为不解,只有请你来亲自说说——你们工行的工作作风,就是这么随意变更条款、压榨民营小企业,甚至要谁死,谁就要死吗?”
郑行长脸上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哎哟我的妈呀,这是从何说起,叫这位菩萨说出这么重的话?!
他一扫巩老身边的两个人,看着那两个穿着自家银行工作制服的人,心里就猜出了大概:一定是这两个蠢货!
“你们俩!到底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自己说!”他哪里认得出下面这些小虾米,这一刻,他只恨不得亲手打他们几个耳光:蠢货!
汪科长双腿禁不住地打颤,身边的信贷员更是汗如浆出,一个字也不敢说。
——说什么,那些话,打死他也不敢再重复一遍啊!
他不说,旁边有人可不打算饶了他。
旁边的邱明泉轻轻咳嗽一声,乌溜溜的眼珠子径直望向了他:“这位叔叔真是贵人多忘事,要不,我把你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
第62章这猝不及防的一吻?
邱明泉直视着郑行长:“行长同志,您好,是这样的……”
他不疾不徐地,把刚才的事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并没有刻意夸张,只是在最后,黯然地低下了头,声音有点嘶哑:“别的我都不怕,可是这位科长同志说,叫我把我们家倾家荡产买的店铺卖给他指定的人。”
他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睛纯净无辜,祈求地看着郑行长:“叔叔,您行行好,别叫他们封我们的门行吗?他想要我们家的门店,那也不能勾结人来明抢啊。”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有点慌张,有点胆怯,看在大家眼里,就是特别地无辜,可是看在一边的汪科长眼里,却像是吃了屎一样恶心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