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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4章

被东篱镇百姓塞得满满当当的山洞变得空荡荡的，走路都能听到回声，他们在这里躲避了数日，山洞中留下了百姓们闲暇时捡回来又没能及时带走的柴火还有一些果子，倒是方便了江眠等人。

安神丸的药效已过，也许是腹中感觉到饥饿，江芷晴从睡眠中苏醒了过来。

尽管已经知晓黎棹没有死，她和黎棹的孩子也还好好活着，且回到了她的身边，可那段发生在灵安寺的记忆早已深深印刻在了她的神魂之中，此刻恢复意识之后，一想起睁开眼会看到那几尊庄严肃穆的佛像，她身子下意识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但下一刻，耳畔就传来一阵欢快的犬吠声。

“汪！汪汪！”

“大黄你真厉害，一大早就猎回来两只山鸡！有了这山鸡，我就能给爹爹和娘亲熬鸡汤了！”

还有女孩清脆悦耳的笑声。

江芷晴一顿，她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放缓了呼吸仔细辨听四周的动静。

随后，她便听到了阵阵虫鸣鸟叫，还有山风拂过，树叶彼此碰撞摩擦发出的哗啦啦的声响，和寂静庄严、压抑肃穆的佛寺截然不同。

江芷晴迟疑了一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入眼便是一片葱郁，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在地上投射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美得让人心情舒畅。

江芷晴松了一口气，她扭头往旁边看去，随后便对上了一张对她来说，极为熟悉的脸庞。

黎棹躺在她身侧，亦是在闭眼熟睡着，而她此时正枕着他的手臂。他的另一只手掌，也落在江芷晴的后腰上，一副把人揽在身边的姿态。

多年以前，她还是他院中一名通房丫鬟的时候，每当她伺候完他，他总不让她离去，而是用这样的姿态将她留在身边，让她枕着他的手臂，将她扣在怀里，两人抵足而眠。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的习惯，仍旧还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鼻子变得酸涩起来，江芷晴抬起微颤的手指，细细描摹着黎棹的脸庞。

昨夜在灵安寺，光线太过昏暗，且她情绪起伏太大，还没能好好地看看她的郎君。

十几年未见，两人的面貌都有了极大的改变，黎棹的脸庞不再像记忆中的那般青涩，不论是他眉宇间的皱纹，还是微微泛白的鬓角，都在清晰地告诉江芷晴，两人之间隔了许多年的岁月。

在她的记忆中，黎秉钧向来都是贵不可言、优雅从容的，他是洛州黎氏长房子孙，是楚国最年轻的中书令，可此时在她眼前，他看上去像是一块蒙了尘土的美玉，再也没有了往昔的光彩，看上去疲惫极了。

这些年，她的郎君都经历了什么呢？

这些年，她的郎君是怎样熬过来的呢？

她的郎君，又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的？

越是想，她心儿颤得就越是厉害，眼前蒙着的泪水也越来越多。

手指忽地被人捉住，黎棹睁开了眼睛，朝她看来，轻轻一笑，说道：“萦娘又在趁我不注意偷偷看我，如何，是不是觉得我生得丰神俊朗，俊美无俦，世上谁人也比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