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沉默一瞬,低声道:
“什长您已有惑乱军心之嫌,希望您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中年男人见状轻轻笑了,翘起了二郎腿,闭上眼眸。
曾几何时,他也是如这小子这般一腔热血。
忠诚、无畏、悍勇。
“你不必怀疑我的忠诚,我进入黑鳞军已有二十余载,算上天安武馆和武宣院的时间,我这辈子大半时间可以说都在为相国而活。”
中年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眸,缓声低语:“我愿意对你说这些,也正是因为你对相国那炙热的忠诚。相国的愿景需要你这种天才去构筑,需要你继续活下去发挥更大作用,而不是在接下来这场战争中因为这份忠诚而草率的付出生命。”
“后生,战斗素质可以培养,经验可以锻炼,但临战心境唯有一次次的拼杀才能沉淀。和所有从武宣院中刚出来的蠢货一样,你来我手下这三个月,你在战场上一直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一些东西。
“证明自己没有恐惧,证明自己的忠诚,证明自己能够报效相国,但你知道么,你这三个月陷入死境的次数已经不下十次。”
周平眼眸闪烁着,但最终还是直视着对方那浑浊的眼眸道:
“但我活下来了,凭借自己的才能在北境那等战争中活下来了。”
“学的倒是蛮快,这么快便把谦逊放下。”
中年男人闻言有些好笑,带着调侃:
“但后生,你觉得先前的那些也算战争?”
“为何不算?”
“那叫屠杀。”
“。”
沉默熟悉,周平依旧说道:
“在武宣院时,我曾随院内导师前往北封城,那时的蛮族尚未被公子打碎脊梁,依旧鼎盛。”
中年男人闻言笑而不语。
他很羡慕对方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但真正战争不亲身经历一次,他人是不会明白的。
轻叹了一声,他缓声道:
“后生,屠灭蛮族也不算真正的战争”
周平皱眉:
“百万军阵对垒都不算战争,那什么才算?”
中年男人眼神复杂,沉默片刻,摇头道:
“你若坚持,我是劝不住的,但有些东西,无论是对我自己负责,还是对你这后生,亦或者对相国,我都需要告诉你。
“游志史书,戏曲话本,乃至于官府邸报都喜欢讴歌着我们这些将士的忠诚,喜欢赞扬我们用生命换来的铁血荣耀,但我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那些文人笔下的机械,你也不必选择用那等极端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忠诚。”
话落,一瞬沉寂。
周平正欲再开口说点什么,一阵厚重的脚步声从舱室外的廊道中传来。
“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