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稍往里头挤了挤,就见一个穿着花棉衣的女人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在她身边,有一个汉子正躺在地上。因为被人挡着,周小满看得不真切,只隐约觉得那汉子脸色跟纸一样白。
“赶紧送医院啊。说不定还有救。”周小满就道。
“没用了,”旁边有人回道,“上来就没气了。身子都冷了。是死了蛮久的。而且人家要彭家给个说法,不肯搬。”
“肯定死了蛮久了,刚刚可是好不容易才吊上来的。造孽哟,大过年的,竟然就死了。真是没想到。”
“好像是盐山大队那边的吧。我媳妇娘家的小姑子就嫁在那里。听说比咱们这里还穷。真是可怜。”
“哪里晓得会死在井里面,我都没听说过。咱们这么多年过来,哪个打井的不是好好的。”
“那说不准。我听说羊场那边,十几年前就死过人。也是莫名其妙就死在井里了。”
“…”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女人的哭声更大了。
周小满拼凑着信息,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今天晚边,打井的人家家里有急事,人家媳妇就搭了一段拖拉机,寻了过来。
彭旺家是个懒的,在上面挑完两担土,说要蹲茅厕,人就跑了。
也就没管底下的人。
哪里知道,彭旺家离开两个多小时,底下的人没一点动静。
恰好人家媳妇又寻过来,趴在井口边喊,底下竟然没有反应。
彭家人这才觉得不对劲。
彭旺家就决定下去看看。
哪里知道,才下去几米,就感觉头晕目眩,喘不过气。他是个怕死的,哪里还敢继续往下。
可人家媳妇也急坏了,拼死要下去。
彭旺家没有办法,只好去本生产队找了帮手。
平时大家与彭家再怎么不对付,此时人命关天,谁也不敢耽搁。就都赶过来帮忙。
队上一个与彭家沾了亲的男人腰上绑着绳子,踩着井边上特意挖出来的“阶梯”,就下去了。
这一下去不得了,发现井里头的人躺着,人事不知。
好一通折腾,才算把人吊上来了。
人是上来了,却也没了气。
打井人的媳妇哭得凄厉,事情就闹开了。
彭寡妇怕担事,非要先把人送卫生院。人家自然不肯。
就这样僵持住了。
动静闹得大了,队上的干部们全都来了。
“…这位嫂子,你先别忙着哭。咱们看这件事怎么解决?要不,还是先送到卫生院去?”作为妇女主任的丁翠花,这个时候不得不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