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他们无法做出太长远打算,只能尽可能地先活到明天。于是她折中了一下,决定扶着掌门一路沿溪水西行。
等走出一段距离,两人在溪水不远处找了块能挡风的大石头,打算第一天晚上在这里过夜。
这里植被丰富,土地松软。因为才至初春,山中的枯枝并不难捡。梁曼生起火堆烤上干粮。她在四周挖了些坑,铺上厚厚的落叶。又用石头在周围搭成易倒的桥,以此来充当示警。
云凌在火堆旁默默不动。
等忙完一切,梁曼才坐下和云凌吃了点东西。累这么半天,她早饿极了,三口两口就把干粮吞完。但掌门明显没什么胃口,稍微用了一些就放下。
头上受了重伤,眼睛又看不见,还中了莫名的毒不知该如何解。梁曼观他神色,猜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梁曼在溪边将头盔清洗干净。又舀了些水,当锅一样架在火堆上烧。待水煮开后,她对云凌道:“掌门,我看下你伤口。”
梁曼拨开他的发丝。那处翻卷狰狞的伤口目前已不再流血。只是口子看起来很深,不知会不会有感染的风险。她在犹豫,要不要将云凌头发割掉。
她小心扶住他的头,轻轻用熟水冲洗伤口。
接着是眼睛。
对于眼睛进入异物的处理方法,梁曼只知道一个,就是洗发水上写的,及时用大量清水冲洗,若有不适立即送医。
刚刚下来的时候就应该第一时间给他冲眼睛的。但当时手头没有舀水的工具,而且临近天黑,他们也不能在那附近逗留。
梁曼一扒开他眼皮,对方就条件反射地要闭上。
估计真的挺疼的,毕竟刚才冲洗头顶的时候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梁曼只好软声哄道:“掌门,尽量忍耐一下。别闭眼哦。”
云凌听着她的话,努力将眼睁开。他的白眼珠里满是渗人的血丝。黑眼珠看上去虽比较正常,却没有一点焦距。
她尝试着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没反应。
跳跃的火光下,这就像一对剔透澄莹的玻璃珠。绝美却没一点用。
梁曼心中一惊。但她仍是假装镇定,舀着水慢慢往下倒。嘴里念叨:“烫不烫?忍着点,马上就好。”
云凌双眼无神地望着她,嘴里低声应道:“嗯。”
冲完眼睛,又给他擦了擦脸。梁曼看着光洁如玉的额头上那半道伤口,心想,真是可惜了。这么个完美无瑕的绝美皮相硬生生给划坏了。
也不知以后会不会留疤。可不能影响我们峰花的绝世美貌呀…
。
临睡前照旧要打坐。梁曼道:“掌门,你先吧。林子里不安全,我在旁看着。”
云凌并没有推脱。他当即盘坐起来,屏息入定。
梁曼见他呼吸渐渐平稳,便知他已进入归中之境,当下也放下心来。她捡了些树枝来挨个削尖,琢磨着插进陷阱里,等以后可以捕些什么小动物。
刚削了几根,耳边的声音却不太对。
梁曼循声看去。云凌浑身颤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滚下。他闭眼咬牙急喘,似乎正与身体里的某种痛苦搏斗。
他这反常的模样倒与白天在悬崖边时分毫不差。
见他如此痛苦,梁曼却担忧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恐贸然打断行气,毒素反扑更害了他自己。
倏地,像是再也无法忍耐了一般,云凌低低痛叫一声。他猛地站起身来,却又立即无力地跌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