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柳子越排查到拍卖海图的鬼市时,变钜子已经先一天捷足先登。他不但获得海图,还把海图的卖家连人带宅斩草除根,不让后来者再得到海图的复本。让我们尤其惊诧的是,变钜子失去躯壳无法动手,厉无咎自居任祖师高足不屑动手,下手的是地藏狮子。
这些小小的困难,是不会让柳子越沮丧的,这位可是从上万腥臭的尸兵堆里仔细分拣法器破烂的主。变钜子急于逃命,他依赖墨门的深厚人脉在鬼市里寻觅海图已经殊为难得,再等不得时日耗费,灭完口后直接上路。柳子越就好整以暇地调查那拍卖人的背景身份,终于在此人船行的仓库里又翻出一幅同样的海图复本。只杀一家,是断绝不了的文献。而变钜子又没有时间一个船厂一个船厂的精细地杀完了再走。
柳子越用袖子护着,从纳戒里小心翼翼地取出泛黄的羊皮海图。在琳公主眼前晃了一晃,又要收回纳戒。
琳公主道,“不要装了,给大家一道分享吧。三百万两银子我记账了,本公主不赖你。”
柳子越笑逐颜开,
“公主高见:这图不是昆仑的公产,非我柳子越不得现世,纯是我柳子越靠大智慧、大毅力赚来的私有财产,自然要找个好价钱卖了。这图可比原师弟的诸天雷法总纲更加值钱,他那玩意不能当饭吃,非天才又不可练,等同于无。我卖给你们的不只是一纸图:是攫取北荒无穷无尽灵脉的钥匙。”
我的确没有柳子越的生意经,迄今没有把诸天雷法总纲卖出一文钱。
见琳公主接过柳子越的海图,我便回击柳子越,“你也不要自抬身价。北荒无穷,人力有穷。昆仑经营西荒五百年,也不过百万户人家。萧龙渊经营北荒一甲子,生养的妖怪不过数万户。凭什么偏偏我们得手,就能有无穷无尽的灵脉?”
子越兄正要一笑置之。我抓住他的胳膊,喝令道:
“我们虽然得了海图,可师兄的功劳并不能零卖。只有抓回变钜子和地藏狮子,才算功德圆满。随我们一道去北荒,我这个驱邪院兼道兵院协理计师兄双倍的功劳。”
柳子越变色,“我不——”
可海图已经到了琳公主的手上,进入公主的纳戒,没了影子。柳子越早失了筹码,他转了下眼珠,叹了口气:“也罢。我跟着去看看,但是,绝不下褚桂的船。”
我心想:到时也由不得你了。
如此,我就有了五个道胎金丹以上的帮手,胜券在握。
我调拨的道兵院道兵按计划搜检了西荒港口,变钜子果然先走一步。我于是留下道兵,和众门人等乘褚桂的大海鳅,依照和变钜子一般无二的海图追击。
三日后,船泊在了北荒大洋中的一座岛屿,名唤鹦鹉山。
第319章重逢(二)
大海鳅有宙光艇的灵枢,变钜子的墨门载具也有速度相当的灵枢。可我相信大海鳅能后发先知,即便他们已经领先了两天。
根据海图,每到元月初,这一路的北荒大洋必生起飓风大潮,伴随光怪陆离的妖虹,非元婴无法逾越,直到月圆才退。变钜子不巧撞上,只能在之间的某座岛上徘徊。
我们经过了七座岛屿,最后,我选定在鹦鹉山登陆。这是海图上最大的岛屿,更是一处小灵脉,但地处渺远,没有炼气士在此修炼,也无凡人定居,只是商船的歇息处和海盗的分赃点。这个时节,路途阻塞,没有一丝人烟。
我遥目眺望山崖的石墙断垣,似是古代宫殿规模,那该是多么邈远年代的遗迹,制作海图的商贾是语焉不详的。
在海上漂了三日,我凭借昆仑的灵药大体恢复真元;琳公主的反噬远比我严重,但她既是元婴,再不济总能发挥道胎金丹的威能。我们四人都收敛了气息。不情不愿的柳子越被我押下了大海鳅。
褚桂问我:
“原长老怎么判定变钜子一伙必在此岛?”
我不假思索说:
“既然他们走不了,只能停,那其他全不必顾虑,唯一需要防备的事情就是昆仑的追击。这里有灵脉,既可以凝练变钜子的躯壳,又可以凭借灵脉构筑阵法伏击来敌。自然非鹦鹉山不可。”
褚桂蹙眉:
“如此说来,这座鹦鹉山岂非已经在变钜子的掌控之中,我们怕是正一步步走进变钜子的陷阱。”
褚桂只随我对阵过一次元婴,哪怕对手已经虎落平阳,她心中依然畏忌。
我说:
“变钜子才领先我们两天,勘明全岛灵脉又要耗去一日。他其实才多我们一天时间,哪里能做许多事情。阵法和凝练躯壳只能选一样做,就是选一样,一天也做不好。更要命的是,他并不知道我们这支奇兵已经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