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人金丹叫汪滨,是本国国主,无足轻重,只是提供场合的东道主,来做个陪客。
西荒妖中最有分量的人物,除了悬圃中的青鸟,无论恩怨仇隙,全伙来到这个无名的山洞。他们躲着蟠桃法会的请帖,却殷勤与北荒来人交杯换盏。一旦在这个山洞定下谋议,几天后,全西荒的大洲都要震动。
象王注视小象,温婉道,
“你翘昆仑的课了。”
堂中寂静,变钜子残缺的手指颤了颤。
“变剑仙,何必嗔怪?天下求上进的,谁不在宗门盘桓过。即便萧祖师和你,不都是剑宗出来的?哈哈,人类的大诗人杜甫就云过,同学少年多不贱,五陵裘马自轻肥。”
牛王大笑下席,一手勾住变钜子脖子,弄得他好不局促,一手抚摸厉无咎的背脊,
“这位是任祖师的关门弟子,久仰久仰。”
“我家祖师随性地很,没有关门,也没有名额限定之说,不会杜绝有缘法入门。”厉无咎微笑。
“那好,老牛要托小弟的门路拜在任祖师的门下——年轻五百岁的话,哈哈。”
老牛仿佛对待亲密兄弟似的,搀扶着两人入了左首席。
他对象王说,
“贤侄在昆仑受原剑空那小贼毒打,回家待一阵也好,等昆仑颜缘那小贼是海盗出身,呸,我看那小贼是汉朝董贤、赵飞燕那样的祸水。万一成了伴君,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残害忠良。”
我咳嗽了几下,向诸人抱歉,来路染了风寒。心想,一群妖怪,非我族类,凭着神通称王称霸,还找人类的圣君贤相典故给自己面上贴金,病得不轻。
小象眨眨眼,对象王说。
“回禀爷爷和牛王陛下,昆仑度人院的常长老准我下山散散心,有假条作凭证的。”
象王点首,“小常是可靠人,那这位同行又是昆仑的谁?”
这话又拨撩起变钜子的心弦,他脱口而出,
“此人来路不明,与王太孙陌路相逢,极为可疑。我本拟防患未然,但怕误损诸位金面,未下决定。既然象王也不识得,那就没有疑问了。我们的密议万不可混入奸细。”
牛王等好奇地望我。
“是变剑仙过敏了,这位散修狮无名是有大缘法之人,有银币为凭。传他道术的祖师是我师唯一推许之人。诸位心知默会便是。”
厉无咎倒自酌自饮起来。
诸妖肃容。牛王低声问,“那位祖师扫涤妖邪,怎会传法给异类?”
厉无咎说,
“诸位这就不知道内情,这番我去乌云城时家师示下,他们宗初时也纳妖族,只是那位祖师误收了一位女妖作弟子,那妖祸害天下,累及祖师和那宗的声名,后面的传人矫枉过正,视妖族如水火。如今我宗和洪荒宗的朋友开登天梯,就是要拨乱反正。那位祖师跨越生死之隔,特意再传一妖,必然释放出和合人妖的深意。”
变钜子一时无辞。
我也被说得有些尴尬。本来就是我瞎编出来忽悠厉无咎等。不经意间,狮无名居然被他一张嘴立成万里云敲打剑宗改变宗旨的祥瑞。
但是——厉无咎口中侃侃而谈的难道就是真的吗?焉知道任公子不也是混了八百年的老骗子。反正兰钦死无对证,任公子现在要扶萧龙渊,尽可以信口雌黄。
罪过,罪过,我竟然如此看扁祖师。
小象道,
“狮无名的确了不起,待我也善。”
我和象王四目相触,
“既然难敌的朋友的话,也坐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