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高一丈塔也释放真形了。
“可天落你无限拔升来维持道之通路,却在不知觉间触碰到了天道为你本人设的极限。看这幻日时浮时现的黑点,你从道中取来劫力屠戮我们,你的劫力也从自己的元神中涌出来反噬你了。阴气无端,莫见其根,我如今用太玄剑诀的坤诀与你相持小半个时辰,你便自灭了。”
千岁寒动容,然后我看到了无数黑点在幻日中即生即灭。不是萧龙渊的提点,竟然连千岁真人都没有洞察那极其短暂微小的变化。
“我原道你连十个呼吸的相持也做不到,孰料也凭借魔塔打开了道之通路。哼,我受劫数,你难道不受劫数?你躯壳无存,元神重创,必然先被第一重大天劫焚灭。”
幻日中天落掌门的元神道。
我不知道即使如天落掌门所叙,那天落掌门能否在自己的第一重天劫下逃生呢?
一切蛇之王的笑声在黑暗里回荡。
魔高一丈塔周围生出十八轮圆满星芒,却不是血色,而如明月之皎洁。无边黑暗中,十八轮满盈之月绕着魔塔旋转。
黑暗中的萧龙渊道,
“承你们剑宗助我尸解,我的九元神彻底融一。海底真经能涌出万法来,第一重天劫并不能使我陨落,我反要借这一重天劫,步入返虚之境——你躯壳毁,元神伤,却有没有踏入返虚的准备呢?”
魔高一丈塔控制的黑暗各处透出光点来,这并非天落掌门的劫力所损伤,却是萧龙渊自己开始经受的第一重大天劫。那十八轮满月水一样互相交融,正聚成一团大大的明光,降临入魔塔之中,就像油注入器皿。那些在大黑暗中泡沫那样泛起的光子麻疹那样猛烈发作,但同样又大批的被黑暗湮灭。
“看来这胜负决出,一刻钟点也不需要。”
天落歌道。
幻日一跳,四分之三的日表都覆盖满了黑子。劫力充满了天落歌三重元神的四分之三。但原来平衡的阴与阳骤然打破,从四分之一的幻日中投射出一道光廊,突破重重的黑暗,钉在了魔高一丈塔的塔尖上。
那团水一样滴入塔的皎洁明月,再不能前入塔半寸。
然后黑子完全覆盖了幻日,连那光廊也一并吞没,天落掌门无踪无迹。只余下钉在魔高一丈塔上的那把神剑,莹莹放光。
我们周围全是黑暗,不知道多少黑色的蛇包围住我们。
龙女大惊失色,欲待念诵星宗的金翅鸟王驱蛇咒。千岁寒道,“虽然神剑阻扰了他的阳神赋形,但萧君已算渡过了第一重天劫。这咒不管用了,且看他打算。”
我愕然。岂非这世间又有了第六个活着的返虚!
塔尖虚悬的月光幻成一个人形,是姿态渊懿的十六岁少年。他步至元始之章,用手拔剑。神剑吐出的劫力即刻焚烧萧国主的阳神。他一下撤手,劫力立消。又尝试了两次,始终无法把这神剑从魔高一丈塔拔出来。
萧国主微微摇首,金瞳投向远方。却不是向我们,而是向更遥远的宇宙,
“我也体认到你们的难处了。”
他叹息一声,金瞳转向无形鸟处。
——我心中狂颤,如他看破了被千岁真人暗中搭救的我,那我怕是万劫不覆地堕入萧龙渊的魔掌了。
“千岁兄,你既是此战的活见证,放心去吧,替我告知天下,等我拔出元始之章,便是妖国再临。”
萧国主的阳神连魔塔一并遁去。包围我们的黑暗恢复了原本的死寂。
惊魂未定的我呆呆站在大鹤背上,深觉天下之事乱成麻团,自己却一点也使不上气力,只能眼前之事而言,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翩翩被押、剑宗大败。但却同时又隐隐觉得自己的眼前展开了前所未有的广阔天地,有无穷无尽的大道值得我去探求。
“你自己前途艰难,先看好脚下的路吧。”
千岁寒把毫无防备的我一把推下了鹤。
第四卷山河榜卷
第241章危机(一)
夏天的蝉噪从院外不断传入。我呼吸到属于生的世界的阳光和风。它们与我只有一道槛栏的阻隔。一道我现在的力量无法拗开的阻隔。
我被关在只可容身的精金鸟笼里,鸟笼悬于小殿的檐角。笼门上了金锁,另在外封了符印。我全身的真元封禁,神识无从展开,念想中的阴魔依然存在,庆幸地是她们犹如酣睡一般。我感应和我性命相关的银蛇剑,它不在我身边,但在距离此处不到百里的地方,似乎被人镇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