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二人随队去吧……”苏武轻松一语,摆着手,便也知道,韩世忠这回,更要发疯卖命,救老丈人与大舅子。
二人再拜,转头随了队列去。
却是那一旁车厢窗户又掀起来了,李姐开口来说:“世间竟真有女子上战阵,真是第一回见。”
苏武笑道:“我亲眼看过,可不一般,便是绳带之上,也能来去舞剑,好生的本事!”
“看她定是悍勇之辈!”李姐当真起了兴致。
苏武立马就道:“此番他们正也驻防到齐州去,那韩世忠乃我结义兄弟,那梁红玉正是他妻,易安居士若是有暇,多多走动一二,定也教你大开眼界!”
正史上所载的抗金女英雄,定不会是浪得虚名,黄天荡一战,韩世忠上阵,梁红玉擂鼓,那是喊杀震天,尸山血海,冲杀不止,逼得金军走死地……
李清照正又把头探出去,远远去看梁红玉,只待梁红玉出了视线,才慢慢收回目光,也道:“你说怎不生男儿,生女儿又何妨?”
“易安居士莫不也想上阵杀敌?”苏武这是调笑之语。
不想李清照认真来答:“只可惜自小只读了书,生得个柔弱模样,穿不动甲胄,舞不动刀兵……”
苏武才知,李清照当真了,也是,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能说这话的人,当真了也正常。
“说笑而已……”苏武随口一语。
“知你说笑,却不知你一言来,我心之中,真有遗憾……”李清照答道。
苏武倒也不言,只管打马慢慢往前去。
这官道,真得修,到时候,一车一车的军粮往前线去,驴也好,牛也罢,还有辅兵民夫,更有沉重的车轮,这官道若是不好好修一番,到时候定还有麻烦。
苏武是长久计,打辽是其一,来日宋金,定还要战,这官道事关整个京东两路之粮草供应,是苏武的命脉,得修。
想到这里,苏武转头看一眼李清照,车窗还是开的,李清照正也在看这沿途风光。
头发皆青,满脸光洁,唯有眼角,淡淡有纹。
却是目光之中,又显坚定,多有愁苦,却不在脸。
修路为何要看李姐?
要钱,要人,要沿途大户士绅组织人手,要大户人家出钱资助,要有一个人,一语说去,众人响应。
这个人可以是苏武,苏武若是严令而下,一村一镇一城去,也能做到。
但李清照却不同,她可以自己先出,书信来去,好生去说……
乃至本地不知多少人家,欠了李赵两家的情分,不知多少大户,受过李赵两家的照拂与提携。
也还是这本地之事,关系错综复杂,赵家旁支也好,李家旁支也罢,与各地高门大户,不知多少姻亲来去,甚至延续了好几代人。
当地大户,孩子上学要找李赵,孩子拜师要找李赵,孩子若是真侥幸得中进士,还是要找李赵,当地官员,也多出李赵之帮衬。
李赵并非只是李赵,更是苏门学士,是朝堂宰相,是太学之门,是礼部之官,是御史之流,也是那东京汴梁。
李赵,还是天子在山东的合伙人,是山东各户,在东京的代表。
这就是大宋统治方式的底层逻辑!
所以,李赵才会联姻,所以,苏武要修路,才会去看李清照。
当然,国破家亡了,山东成了金国之地,李赵,也就急转直下了。
“学士看什么呢?”李姐在问,问的是苏武呆呆的目光。
苏武连忙收回视线,假装不尴尬,一语来:“这路得修。”
李姐低头也去看路,却道:“倒也还好……”
苏武又道:“若是大军在战,粮草军械源源不断,此路,怕就不经走了。以往京东两路,不曾有统筹,而今有了宣抚使司,统筹京东全局,这路就当修一修了,长久计也!”
李清照听得懂,点着头:“只待回了家,与小弟商议一二,再与青州兄长说一说去……”
苏武点头:“多谢易安居士……”
却是不想,李清照忽然一语来:“其实,你可以自己去说的……”
是这个道理,赵存诚也好,李迒也罢,苏武自己去说,也是无妨,关系已然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