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点着头:“就是此事,朝中无人敢言,朝下可有敢言者乎?我问许多人,便有人说,太学陈东,最是刚正不阿,屡屡出言痛斥奸佞,为人所不喜,我便寻你来了!”
陈东却也答:“我也曾听闻,学士也是那悍勇不畏死之人,更也是文才在身,多有仰慕,学士此番来寻我,我岂能胆怯懦弱?更听闻学士曾有一语,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此语,正中我辈胸怀,学士吩咐就是!此番既遇到此事,有遇到学士如此来言,便也要朝堂那些奸佞知晓,朗朗乾坤,不是何人可以一手遮天!”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话,苏武说过,但苏武都差点忘记了自己还说过这句话,不想,这句话,还真传扬出来了。
苏武看着陈东,就道:“人,要人,朝会当日,定要有人,在宫门之外为李御史摇旗呐喊,是学生也好,是百姓也罢,人越多越好!要喊到朝廷听得见,天子听得见!”
陈东认真点头:“此事,只看学生手段,誓除国贼,如此奸佞,当真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乎?我辈君子,当与之不死不休!”
蔡京执政,近二十年,门生故吏遍天下,不知多少事……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天子耳边也听不到,却是他哪里料得到,天子门生里,竟出如此之辈?
苏武拱手一礼:“李御史身家性命,拜托了!”
陈东起身也是大礼:“学士身居高位,为家国公义,前程都可以不要,在下一介学生,又值当什么?只管此番若成,好教那些奸佞知晓,往后做事,也当知道收敛一二,忌惮几分!如此,不枉圣贤教诲!”
苏武点头:“这些东西,你自留着,留着与诸君去看,以取信于人,我走了,还要在去寻人帮衬!”
“学士受我一拜!”陈东躬身大礼。
苏武点头只管出茶舍去,却是秦桧在茶舍之外等候,见苏武出来,脸上有笑,便来问:“苏学士,事情可妥当了?”
秦桧直到此时,自是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苏武点头:“妥了,秦学正辛苦!”
“倒也是举手之劳,苏学士……”秦桧好似要说什么。
苏武却又翻身上马,着实也着急,也打断了秦桧话语:“事情紧急,事关重大,一时难以多言,学正,来日再会!”
苏武打马就走,只留得秦桧一时还在那里一头雾水。
也是苏武着实懒得与秦桧多言,苏武看来,他不过就是个工具人而已。
能当这个工具,那也是秦桧这辈子不多的福气。
秦桧自又去寻再出门的陈东,陈东也是脚步飞奔,只管与秦桧一礼,飞奔就去,心中急切比苏武还多……
也是因为他的工作量极大,发动身边人,发动同窗,乃至把这件事往整个汴京城宣传出去,甚至也要发动一些百姓。
这事,陈东以往没干过,但干起来,却又莫名顺手非常,心中早已有了章程,好似天生就知道该先干什么,再干什么,如何去干……
秦桧便是越发好奇,往那太学而去,只管跟着去看跟着去听,只待看了几番,心中大惊,又连忙往王家而回。
只待见到王仲山,又听王仲山一番言语,才知道事情原貌,也把太学之事与王仲山一番分说。
王仲山此时才知道苏武竟是如此谋划,便问秦桧:“他这般……能行吗?”
秦桧在想,他其实聪明非常,慢慢来道:“许当真能行,那陈东在太学里,当真一呼百应!”
王仲山疑惑就问:“你不说许多人不喜欢他,对陈东避之唯恐不及吗?他怎的又能一呼百应了?”
秦桧来答:“便是许多人对他避之不及,却也有许多人聚在他身旁……”
“哦,原来是这个道理,倒是苏学士,好手段,也好大的胆气,竟是准备如此行事。御驾之前,一番好争夺!”王仲山如此来说,态度也就出来了,他自是不过问了。
却是秦桧来问:“岳丈大人,难道咱们就不做点什么?”
“做什么?得罪得起吗?”王仲山摇着头。
“小婿倒是觉得可以帮衬一二……”秦桧忽然如此出语。
“帮衬谁?帮衬苏学士?”
“对,岳丈大人听我来言,此番……若是事情真闹到如苏学士所谋的那个地步,那定是朝野震动,天子震惊,那梁世杰,定没有好果子吃,到时候,清流一派,怕是大胜,有此大胜,只怕来日,清流之辈,就真凝聚起来了,只怕会四处出击……”
秦桧分析来去……
“你这是想向那清流之辈纳个投名状?”王仲山问。
秦桧点着头:“然也,有此一番,来日,那些人当也不至于寻咱们麻烦……”
“你想的倒是真多,那蔡京是好相与的?”王仲山又问。
“岳丈大人,此番之后,那蔡京定是焦头烂额,咱家,咱家不是还有点名头吗?多多少少,哪里都有一些僧面佛面,蔡京恨那苏武,与那童贯王黼斗法,哪里顾得上咱们,再说,咱家人,在朝堂上也无甚紧要官员,便是小婿,也不过一个小小太学学正罢了,此番若是得名,名声大过天啊……”
秦桧利弊得失,当真想得清清楚楚。